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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不安

她生病了,这样趴着肯定不舒服,但他又不敢叫她,怕惊扰了她。

季岚并没有睡着,迷迷糊糊中,她感觉似乎是有人走了进来,然后停在了她身边,她茫然抬起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你怎么了?”少年柔声问道,声音冒出来的那一刻,温柔得连他自己都觉得讶异。

““啊?没怎么?”

季岚赶紧起来,顺了顺自己的头发,自己的头发是不是很乱,脸上是不是压上了折痕,少女的心里慌乱不止,他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

“听向暖暖说你生病了,生病怎么不回家休息?”

“啊?没事,不严重!”她只好将错就错。

两人一时沉默着,少男少女的心总是百般顾虑,季岚翻开面前的习题集,佯装翻阅着。

叶锦年看她上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解题过程,想她做的应该是不太顺利。

他顺势接过她的书,怕伤了她的自尊心,柔声道:“这些题应该不太容易,我看看。”

他看了一会儿,指着上面一道题:“这一题,你可以……”

原来乱麻似的脑袋,在他的指点之下,茅塞顿开。

男孩怕她不懂,讲得很详细,他的声音天生具有磁性,初秋的日子里,他穿一件白色长T恤,头发俯在额上,脑袋稍稍偏向她,一双明亮的眼睛不时望向她,他的身上自有一股清爽的气味,阳光干净。

他手指细长,骨节分明,这双刚刚握过篮球的手,此时正握一支铅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写着,每一步都条理清楚,思维敏捷,他的方法确实是比老师讲得还要清晰一些。

季岚的心怦怦跳着,她压抑着自己的心悸,努力去注意他讲的题目。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熄灯的铃声响起,两人不得不离开教室。

行走在校园里,叶锦年偷偷打量着身边的女孩,女孩穿一身湖蓝色连衣裙,因为天气冷的缘故,她在外面套一件白色开衫,她好像特别喜欢蓝色,少年为自己的这个发现莫名欣喜着。

他兴奋于今晚与她的亲近,他心里自作主张地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更近一步了,起码已经超出了普通同学的关系。

他们是朋友了,他想,身边除了那几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之外,她好像还是他的第一个女性朋友,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如同鼓满了风的帆,饱涨着,充斥着他的胸腔,心里那细细密密的欢喜如同七彩的泡泡,溢了出来。

叶锦年要送她回家,季岚没有拒绝,她想和他在一起,虽然她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莫名的不安,但她说不出拒绝他的话,她舍不得。

季岚望着躺在病床上俊朗的男人,往事随风,每一个今天都是由无数的昨天铸就的,年少时曾以为执拗是爱,偏激是爱,穷途末路才是爱,总以为来日方长,如今回首,那只不过是自己的自以为是罢了。

医生来查房,顺便检查叶锦年的伤口愈合情况,主治医生五十多岁,姓吴,听说与叶锦年的父亲是同学,进来之后就一直绷着脸。

叶锦年怕季岚看到伤口担心,早早把她支出去了。

吴医生解开他的绷带,观察了半天,又用手摁了摁,叶锦年假装轻哼一声:“吴叔,您轻点。”

医生瞟了他一眼,“你小子现在觉得疼了?要不是叶老把你抓来,现在你怕是要跟阎王报到去了。”声音自是没好气。

“吴叔,我要真去报到了,您老能舍得我。”

“舍得,当然舍得,少了你这个不听话的病人,我还乐得清闲呢。”

“别呀,等我好了,还想要和您去钓鱼呢!最近我可是淘了一件好宝贝。”

“你小子?”吴医生无奈地笑了,“少在这儿贫嘴,好好养伤才是正事,如果你不想早早脱下军装的话。”

伤口虽然感染,但好在不算严重,休息几天,勤换药,应该很快就会好的。虽然叶锦年跟季岚再三解释,让她放心,但季岚的小脸一直绷着,叶锦年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心里倒还有几份甜蜜,甚至觉得,他这伤得值。

他参军这几年,受过的伤不计其数,大伤小伤不断,他从不放在心上。这次伤得有点重,徐司令员不敢作主,通知了他的家人,所以他才回了春城,按照以往,他是万万不会回来的,给家人徒增负担。

但还是把家里吓得不轻,听说叶爷爷听到消息时,这个戎马半生、叱咤风云的战士当场差点背过气去,从政多年、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的父亲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时候,手一直在发抖。

还好,手术进行得很顺利,用叶爷爷的话,他小子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所以,这次他擅自出院,把叶爷爷气得相当不轻。

季岚前几天住院,已经好几天没上班了,虽然杜晨再三表示,她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不会扣她的全勤奖。但她实在不好意思,这几年,在杜晨的公司已经得到了他很多额外地照顾了,季岚是个不愿意欠别人的人。所以,尽管她很想在医院里陪叶锦年,但她还是去了单位。

刚在座位上坐下来,王小萌就凑了上来:“岚姐,你好了?我们大家还商议着要去看你呢!”

“已经好了,谢谢你们关心。”季岚冲她笑笑。

陆陆续续有同事来上班,见到她,都围了上来,嘘寒问暖,她在这单位待了好几年了,跟同事相处一直是不愠不火,除了几个平时工作上会打交道的之外,其他基本都是泛泛之交,难得大家都这么关心她,她心里觉得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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