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楚军骑手急速而来,五十步也不过是数息之间,秦军骑将本着多年厮杀的经验下令射击。瞬间,数百支弩箭飞出,射得楚军军马一阵嘶鸣。
弩只可发一箭,此箭射完,武骑士便只能拔出腰际佩剑,不想楚军至前,也是放箭。但楚军使的是连弩,数息之间连弩连发两箭。虽说连弩精小,但此时楚骑在北而秦骑再南,风助箭势,这两波箭雨顿将转向的秦骑阵列射乱。而骑将还在挥剑挡箭时,‘砰’的一声,皮甲上一刀砍过,他还来不及体察伤势,胯下战马便是一震,身子不由往后跌倒。
“杀——!”骑兵互冲,密集队列碰撞避无可避,可妫景以精湛的骑术,避过了好几匹行将撞上的敌骑,到最后不得不勒马仰蹄,人马都已立起。他手中的连弩已经抛下,持的是一把长近五尺的骑兵刀。这是早上熊荆誓师前所赐,仅授伴骑护卫的数十人。
五尺之刀,锋利的妖异。一刀砍去,敌军剑断甲裂,血流不止。策马再斩,斩断的不再是敌剑,而是连肩带首,整整斜半个身子。鲜血猛然飞溅到妫景脸上,温热的几乎抑制住他的呼吸,就在他愣怔之际,狰狞的面容下,一剑正狠狠刺来。
“杀!”他身后一个骑手挥刀斩来,那张狰狞的面容就此凝固,而青铜剑堪堪擦过妫景的脸颊,冰凉的味道让他暂时遗忘了血的温热。
“杀——!”逃过一劫的妫景怒吼,策马的同时再次挥刀,坐骑冲过这支转向迎来的敌骑,冲向急速西行的秦军大队。
楚军骑兵最前列的几十人皆手持骑兵刀,即便有些骑手没有穿过这支迎面而来的秦军骑兵,他们的交锋也给了秦军带来了巨大杀伤。队列凌乱虽不能带来迅猛的冲击,但这种凌乱却使楚军有更多骑士穿过阻击的秦军骑队,杀向高速西行的大队。
任何军队被拦腰侧击都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楚军更是从最致命的的右正侧击来,高速西行的秦军大队顿时大乱,后面的武骑士不得不策马停顿。唯一庆幸的是秦军队列足够厚实,即便被楚军拦腰猛击,层层缓冲下,最里侧的骑队依然快速西去,杀向楚军腹心。
楚军这千余名骑手的亡命冲击给清水河之战带来的并非只是阻截秦军武骑士,因为他们的侧腰猛击,秦军骑队的前进方向正下意识往南偏转——正西而行的他们本来可以冲击楚军的侧背,一旦往南偏转,哪怕是微微的往南偏转,所看到的目标、最吸引他们的目标,除了楚军大营便是项燕的幕府。
右军最外侧距离项燕幕府七里,但距离楚军大营不过两里,秦军微微往南偏转的骑队从营外重车的间隙中冲入大营,持戈守卫的六尺力夫来不及挥戈,便被战马迫倒。风一般的,骑军卷起大营里成排的幕帐,削断立于营侧的旗帜,更有数人开始乱扔燎火。
大营一片混乱,虽有几万输运之卒守卫,可骑军来势迅猛,守卫又摊在四处,一旦被骑军杀入,根本就无从抵御。幕帐冲倒、军旗砍断,大火开始熊熊燃起,而没有冲入大营的骑队则径直奔向幕府,更有一些武骑士看到了那面旂旗,直奔可以‘封侯赐邑’的荆王而去。
敌骑袭背,三军震动!口袋里的秦军当即呼喊起来——荆人要败了!荆人就要败了!!
“来不及了!”熊荆面色已然发紫,心脏剧烈的跳动让他觉得整个身躯都在颤抖。他顾不上三军将士看不看得到自己,只跃身跳下戎车,抓住脸带惊慌的潘余,对他大声道:“你的人务必保护荆弩和弓手!”
他连喊两遍,哪怕两遍,潘余也只是点头,未能立即明了他的意思。
“工尹刀!工尹刀——!”熊荆再次厉喊,厉的嗓子忽然失声,其实,工尹刀就在他身侧,离他不到两步。
“大王,臣在此!臣在此!”工尹刀吓坏了,不单是被秦骑,更被自己的大王。
“力士呢?火弹呢?”熊荆急问,他四下张望,并未看见身抱火弹的力士。
“在此。在此。”力士同样在熊荆身侧,最近一个离他不过五步,只是他们被短兵挡住了。
“在我身后。在我身后!”熊荆高声叫道,他又抓住王卒之将屈光,“王卒在力士身后。”
“臣知!臣知!”王卒的训练自然高县卒一筹,一刻钟未到,一个锥形阵便已列好。
“你等,左右攒射!只射我军身前之敌。”熊荆再对弩将悼庐吩咐。弓箭太弱,他必须靠荆弩射开敌阵,破阵而出。
“唯,大王!唯唯,大王!”悼庐也是紧张,嘴里只知道唯唯。其实此时全军的荆弩只集中了三分之一,并且这三分之一有一半未找到戎车,不能高立其上,可他这些全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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