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名剑盾手对四百名秦军,三列阵不需乱换就已打得秦军节节败退,即便秦军已抛弃盾牌,也不是环卫的对手。他们所结成的四人纵深、宽一百米的阵型被环卫三人纵深、宽两百米的阵型半包围着——每个剑盾手之间的间隙大概是两米而不是一米,只有在这个宽度下剑盾手才能发挥最大的杀戮效率,频频收割敌人的生命。
但杨端和说我军败了,并不是因为看到剑盾的作战效率远胜秦军长短互济的四列阵,而是他已然认识到了剑盾兵的特点:这是一种黏着你让长兵无从发挥的肉搏兵种,只要你让它靠近,那它就稳胜了。秦军因为那两波标枪才让他们从容靠近,最前面的短戈手一死,后方持长兵的秦军若不能拉开距离,那就输定了。
杨端和如此判断,和他持类似意见的人不在少数,身在战场的秦军五百主也已察觉到了绝不能让荆人剑盾手靠近,不然,全军定覆灭于此。
“听我号命:矛手、矛手冲之!矛手冲之!”五百主汗如雨下,刚刚避过一支投掷而来的标枪。此时自己的阵列已被刀盾手从侧翼反卷了,情况万分危急。
“五百主有命,矛手冲之……”传令兵于阵中大喝,他刚复述一遍命令就被一支标枪洞穿。
“五百主有命:矛手冲之!矛手冲之!”长铍手不少已经倒下,伍长来不及思考,命令列于阵后的矛手立刻冲击。只有他们离敌人有足够的距离。
“冲!冲!”长矛手端着长矛顺着队列间隙,从军阵后方怒冲出来,他们的长矛直接扎在剑盾兵的大盾上。‘轰轰’大响后,穿盾而出的长矛继续向前蒙扎,环卫有些被直接捅死,有些则被捅伤,即便没有被伤亡,也被矛手撞出了阵列之外。然而,等长矛手前冲之势用尽,或者还未用尽,后面一排剑盾手已逼了上来,失去武器的他们被一个一个刺死。
“长兵在前,结成圆阵!长兵在前,结成圆阵。”距离的代价是长矛手用命换来的,戎车上五百主见机立刻下令调整战阵,剩余一百多名秦军快速簇成一个圆阵,圆阵外铍矛攒集,锋芒尽显。刀盾手再想靠近时,铍矛大力猛戳,他们的大盾当即被捅出破口。
“将军……”本以为这五百人要被荆人全部干掉,现在居然拼死一搏挽回些局面,冯劫就想鸣金而退,把这些人撤回来,毕竟,损失太多士卒‘盈论’首级时是要吃亏的。
“慢。”杨端和挥手拦住了。“再看看荆人红衣如何破此阵。”
“大王,此时当如何?”杨端和好奇剑盾手如何破这个密集的长兵圆阵,楚军左军老廉颇也问向熊荆。他也是第一次见剑盾兵作战,近战似乎是无敌的,可怎么破长兵的‘远战’他想不出来,所以只能问军阵的始作俑者熊荆。
“该如何?”熊荆其实也不甚清楚,只好问身边的夷矛手卒长炎。他虽然见过长矛方阵、剑盾手三列阵的作战场面,可那只是一个片段,这个片段还是被人有意截取出来,因为它们够代表性、够威武、够霸气,实际的战争中面对的多数不是这样威武霸气的场面——一个从未经历过冷兵器战争、也未曾深入研究过冷兵器战争的人,又怎能从几个威武霸气的片段知悉某种阵法、战术的真正奥秘?
“禀大王、信平君,若还有标枪,他们尚可一战;然……”剑盾手和夷矛手常常在王宫囿苑里对阵演练,各自的优缺点双方均了然于胸。现在这种情况,剑盾手根本就攻不进去。
“居然如此。”廉颇抚了抚白须,呵呵笑了起来。
熊荆学着后世戏文,压着某种不悦问道:“老师何故发笑?”
“大王此阵甚妙,然,只有短兵,若遇长兵结阵自保,又缺投枪弓弩,无以破也。”廉颇已经窥知了熊荆战阵的奥秘,笑的甚是得意。“军中短戈长矛,彼此为伍,为的正是长短互济,此阵仅有短兵而无长兵,陋也。只是……我有一计,可破秦人之阵。”
“老师请讲。”熊荆不得不承认廉颇说的有道理,虽然这种道理蔡豹提过、邓遂提过,可他都没有听见去。廉颇是他看重的人,他的话他不得不深思。
“大王令弓手放箭即可。”廉颇笑道。“第一波箭不必射中,红衣自然明白放箭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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