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石掌门今日造访只为与子衿一战?”柳子衿疑心石无厌的目的是否真的如此单纯。
“铁玄盟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我已是一个孤立无援败寇,权力、声威,……甚至连个人,我都留不住。”石无厌想起宁愿流落在外也不留在自己身边的妻子。“我现在有的只有这把‘剑’了。”
石无厌话锋一转,用齌怒指着柳子衿:“你如果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就同我痛痛快快来一场决斗,无关恩怨只较生死,柳子衿你今天到底答不答应?”石无厌是完全豁出去了想要与柳子衿来个彻彻底底的了结,自己一生都在攀登武学的巅峰,追求至高的境界,寻找可以匹敌的对手,而现在这个人就在自己眼前。
柳子衿觉得此刻的石无厌与他第一次见很是不同,那时的他狂放不羁一身傲气,现在的他只有一心赴死的坚定。
“我们武林中人一生想要的不过就是那么几样东西:大义、知己,和一个真正的敌手”,柳子衿知道此战在所难免:“好,我答应你,明日午时北绝岭后山之巅,你我这一战无论结局都是你我二人纠葛,与天寒门、铁玄盟都无任何干系,生死由命,天定乾坤!”柳子衿同意了石无厌的要求,他也想领教天释诀的真正威力,也许这一战将成为今生最难预料的一站。
柳子衿回到天寒门,刚走到门口所有人都站在门口等他,陈游虽然受了伤,可也被人搀扶着在那里等候柳子衿。
“师父,你没事吧,石无厌没伤你吧?”陈游担心柳子衿受伤。
“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把你们师兄扶进去”,柳子衿看了看大家故作轻松的神情:“都散了吧,没事儿了,石无厌不回来了。”听了柳子衿这句话大家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等到人群散去,柳子衿又眉头紧锁,越少人知道这件事越是好,毕竟这只是他与石无厌的之间的事,一旦自己出现了意外,天寒门的人不知道,也就不会连累更多无辜之人,如果自己输了,就真的没人能够战胜石无厌了。
柳子衿来到乌曲和的房间,乌曲和依旧不理会他。柳子衿本想和他交代些事情,以防不测风云,不过看见他的态度强硬,柳子衿就退出了房间。
柳子衿留下一封书信在自己的房间里,里面是想要交待给乌曲和关于天寒门的相关事宜。
这夜,柳子衿没有入睡,而是一边在书房喝酒,一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那块被摔碎的柳叶玉珏,自从叶若初离开后柳子衿就学会了饮酒。
到了第二天,石无厌走到北绝岭的背面山底,抬头仰望那近乎垂直的绝壁,石无厌靠着石壁用轻功游走上山。
柳子衿站在一头,看着悬崖尽头,他听见了山下的动静,身体微微前倾静静等待,果不其然石无厌出现了。
“你好像来早了?”柳子衿说。
“你不是一样么?”石无厌一夜未眠,他已经按耐不住要和柳子衿一较高下了。
石无厌拔出齌怒剑,冷眼而视:“你的剑呢?”
柳子衿侧身一过,在他身后的地上插着他的剑,柳子衿将手掌悬空,五指一张,那剑就从剑鞘里飞到他手里。
石无厌剑锋一闪纵身跃起,柳子衿以剑为盾,齌怒剑直击柳子衿的剑身。
二人招招凶险,丝毫没给对方留一点余地。地上的积雪被卷到空中四处飞扬,二人在这雪中穿梭,如同两头猛兽相互扑食,剑与剑之间的碰撞声越演越烈,二人被各自的真气包围,所到之处石头全部粉碎,此时如果有人靠近,便会立刻被撕裂得支离破碎。
二人打斗僵持不下,快打了近两个时辰还未分出胜负。但柳子衿知道石无厌并未出全力,而自己已经毫无保留了。
“为什么他要与自己周旋?为什么他还不最后发力?”柳子衿在心生疑惑,上次在昆月宫柳子衿已经知道石无厌的内力在自己之上,只要他以内力相逼,自己就会败下阵来,可是他尽力克制自己,难道是他不能使出全力吗?
柳子衿的剑已经被砍成了锯齿状,随时会断裂,柳子衿的身上已被齌怒剑的剑气砍出了三道血痕,单凭自己手里这把剑完全抵挡不住齌怒。
负责料理柳子衿别院的弟子见师父一整天都没出现,就想去他的房间里瞧瞧。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封信在桌子上,见信封上写着“兄乌曲和亲启”,于是就把这信交给了乌曲和。
乌曲和躺在床上漫不经心的将信打开,神情愈发凝重,他忽然一翻身摔下床,吓坏了其他人。
乌曲和死命地抓着上前扶他的弟子,心急火燎的问:“你师父呢,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师伯我不知道呀。”他着实也不知道师父在哪里。
“叫人,快去叫人把他给我找回来!”
“好,好。”
二人决斗已经超过了两个时辰了,柳子衿与石无厌进入僵持不下的阶段。他们都受了伤,但是柳子衿的伤势更为严重。
柳子衿努力的平息自己的气息,现在的他外伤内伤兼有,他将口里的血默默的咽了回去,此刻天空开始飘雪。
风的呼啸声振聋发聩,风雪迷离了双眼。柳子衿决定赌一把,逼石无厌与自己出绝招。
柳子衿的剑在空中划了一圈,卷起地上和空中的雪,大臂一舞这些雪化作直奔石无厌而去。石无厌一剑劈开这奔涌而来的雪,柳子衿霎那间出现在眼前,他用双手相对,用自己的掌心之力钳制住齌怒剑。
石无厌没料到柳子衿居然会冒险空手接齌怒,自己也不能将剑拔出来,柳子衿用尽所有内力与石无厌抗衡,他二人双目瞳仁交相辉印,飞沙走石,天地崩裂。
石无厌手里的剑快要握不住了,剑柄不停地颤抖,已经到了最危机的关头。
“动手啊,让我见识一下真正的天释诀!”柳子衿咄咄逼人,他在与天赌,与命赌,与自己赌:石无厌一定有破绽。
石无厌一听到这句话,恼羞成怒完全将所有的顾忌抛诸脑后。他整合全部内力,自涌泉发力到丹田,他要用天释诀的最后一式“弗命违天”来对抗柳子衿。
石无厌忍着胸口的疼痛继续发力,柳子衿咬紧牙关,不敢有一丝松懈,他在这瞬息万变间察觉到了石无厌脸上痛苦的表情:没错,石无厌果然有问题。
石无厌觉得胸口的疼痛蔓延到全身,可他此刻不能收手,他发出雷霆般的怒吼,他要拼死相对。
忽然,石无厌全身真气乱窜,石无厌还未来得及反应,“砰”地一声惊天巨响,石无厌就两眼一黑。
乌曲和听见了后山的动静,后山一直是天寒门的圣地,只有柳子衿和他才能踏足,所以那些弟子也没人去那里找过。
“来人,跟我去后山。”乌曲和被弟子们抬着往后山的方向奔去。
柳子衿从地上慢慢地移动了两下,吐了一大口鲜血将地上的雪交融再一起,血红色从里到外由深至浅蔓延开来。
石无厌睁开眼,他坠入了冰穴之中,四周空旷且布满了“血钥晶石”。石无厌艰难地从地上靠着晶石爬起来坐在地上,一下子被面前冰床上躺着的女人吓得退了半分。那是娄语柔的尸体,是乌曲和执意要让柳子衿将她存放在这里,只要一日大仇未报,就一日不让娄语柔入土。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天释诀竟会是这个样子?”石无厌想不通威力无穷的天释诀竟然在自己手里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柳子衿拾起剑拖着身体走进来:“你输了,投降吧!”
石无厌冷笑一声:“想不到我也有这么一天,我师父曾经跟我说过,一个人不可能都是第一,我不信,后来我才明白他说的‘第一’不单单指武功指权力,还有那些可以不动分毫就能摧毁你的人,在你这里这个人才是天下第一。”石无厌此刻才领悟了这句话的含义,可惜有些迟了。
柳子衿手里的剑垂了下去,这番话也让他为之动容。
“我一生都在追求武学上的至高境界,江湖里的崇高地位,到头来却似这冰雪,握得越紧就越快融化,你以为你拥有的,到头来都不是你的。”石无厌了无生机地有感而发,柳子衿却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这时乌曲和被人抬着赶到这里,看着这一地狼藉和站在一边的柳子衿他总算是放下心来。
“柳子衿你是我一生最好的对手,可惜有一点你错了,我是输了,可是我不是输给了你。”石无厌一下子腾空而起,他一掌打向娄语柔的冰床,冰床飞向柳子衿这边。
“师妹!”乌曲和大喊一声,可惜他在担架上使不上力。
柳子衿立刻飞上前接住冰床,让它缓缓落地。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石无厌站在身后一块“血钥石”上,运功将血和真气运至紧握齌怒剑身的手,腥红的血光从他的指缝间止不住的往外迸射,顺着剑流向到“血钥石”上,晶石表面出现了裂纹,石无厌再次发力,血喷涌而出将晶石全部覆盖,晶石瞬间裂开,石无厌用尽全力将齌怒剑直插入晶石里,晶石便立刻合拢恢复原样,唯一变化的就是透明的晶石已经变成了如血般的殷红色。
石无厌向前一倒,从上面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身体里所有的血都被“血钥”汲取后,他便立刻身亡。他那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的皮肤和他那不肯闭上的双眼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柳子衿独自走上前去,没想到石无厌竟然会自己的命将“齌怒剑”封存起来,柳子衿用手把石无厌双眼闭拢,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很多事情也不会发生,很多人的命运也不会改变,柳子衿一时间竟然想不通到底是石无厌改变了他,还是他改变了石无厌。
石无厌彻底地消失在这世上,他的故事也渐渐少有人提及了,江湖在尝试着重新归于平静,可人心却永远不会。
生死茫茫,天地无常,高山流水依旧,来去回往竟是历历在行。谁能话人间大道,还叹这去日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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