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年元月,宪宗继后孝贞慈安裕庆和敬诚靖仪天祚圣显皇后,徽号孝懿方太后方明钰崩,享年十九,帝大悲,全国举丧,令天下百姓着素衣七日,满朝文武哭丧三日,以凤礼葬之。
一时间宫里宫外反而没有了过节的气氛,到处都充满了哭泣声。
寅时末,天色渐暗,京都已飘起了鹅毛大雪。
乾清宫。
一身月白素衣的苏舜卿怀抱一个手炉,忆起那日与方明钰摊牌时她诧异冰冷的神色,烛火摇曳中,她发觉她这小后娘也不过才十八九罢了,正是青春年华时,却孤身入了深宫。
她想,她那时的表情一定是让人憎恨的狰狞模样,而与方明钰青梅竹马的将军也站在了她这一方,孤立无援的感觉,想必不好受。
“朕知道,太后有喜了,你瞒不了多久的。”慈宁宫中,烛火摇曳,明亮如白昼,前一刻还亲昵话谈的皇帝太后,一朝翻脸,面色冰冷。
方太后端茶盏的素手颤了颤,眉目低敛,半边脸的神色都隐在了阴暗之中。
“皇上说笑了,是哪个贱蹄子在皇上耳边嚼舌根的,哀家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喜这件事?”她冷冷的笑了笑,除却之前的轻颤外,没有丝毫情绪外露,当真是滴水不漏。
戚随云别过眼,不忍看见这一幕,手心手背都是肉。
帝王拍了拍手,喝道:“齐鸣飞,将人带上来。”
齐鸣飞,新上任的西厂督主,年龄稚嫩,手段雷厉风行,甫一上任,便震慑了东厂和锦衣卫,满朝文武一时间人人自危,自顾不暇。
齐鸣飞一袭褐色长袍,外罩仙鹤大氅,长相出众,甫一出现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是他手中擒着一人,那人披头散发,一身血污沾染的脏乱宫裙,裸露在外的肌肤是让人触目惊心的红痕和伤口。
方太后明钰一见雨碧,眸子下意识的微眯,冷声问道:“皇上这是做甚,为何无故捉哀家宫里当差的宫女。”
“太后可能不知道这宫女的狼子野心,背后的卖主求荣,呵,还不快快如实招来。”
齐鸣飞一推搡,雨碧跌落在地,她满面泪痕的往前爬,向方太后求饶:“太后奴婢错了,奴婢不该这样做,是奴婢的错,求太后您老人家大慈大悲,饶过奴婢的家人……”雨碧不停的磕头,一下又一下的重击响在慈宁宫中。
当时是,多数宫女太监已提前被挥退,殿内只剩下伺候的大宫女二三人。
“宁王野心不小,私下买通太后与朕宫中的宫女太监,企图挑拨离间。那晚,寿宴散席后,这丫头当差,她用药迷晕了你,放了宁王入殿……”她的指尖叩击桌面,语气寡欢的把一切娓娓道来。
乱臣贼子宁王企图霍乱宫闱,若是举兵造反得当,又让太后怀了龙子,这么一来,还有谁能阻拦他,方太后为了腹中胎儿,还不是会乖乖束手就擒,把虎符递给他,只是宁王没算计到帝王的手段,没算计到路遇王阳明这程咬金,半路截胡。
一招错,满盘皆输。
清脆的一声,安置在案几上的茶盏倒了,流下了满桌的茶末和冷茶。
方太后面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直至苍白。
“这是真否?”
“哀家问你这是真的吗?”方太后怒吼,愤怒的情绪从胸膛升腾起,如潮水般淹没了她整个人,窒息绝望的感觉并不好受。
不是周延和,不是朱玄怡,更不可能是戚随云……
哈哈哈哈,偏偏是个乱臣贼子的孩儿。
方太后眼框微红,胸膛上下起伏,她起身的幅度太大,已至于掀翻的案几,只见她行至雨碧身前,这方的雨碧还在苦苦哀求太后饶她一家老小的命,方太后已满怀愤懑的给了她一个窝心脚,骂道:“贱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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