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和立刻俯身行礼,很是恳切地说道,“下官确实不知,暗度司,从未收到这样的奏报,不知卫北将军是从哪里知道的?”
迎着他探视的目光,许文和不避不闪,很是沉稳地回复着。
过了一瞬,他又继续向着燕怀远说道,“此时下官会立刻派暗度司前去查明,若是属实,立刻安排赈灾事宜,同时联合政事堂,对此事进行调查,还请王爷稍等几天,等下官查明之后,立时禀报”
不卑不亢,耿直而恳切,满脸就差纹上忠诚不二四个字,连燕怀仁都忍不住想给他鼓个掌了。
“所以,许大人的意思是不承认了?”,燕怀仁又冷笑着追问了一句。
“卫北将军,我真的不知道我需要承认什么”他苦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地说道。
语气淡淡的,带着些伤心,颇为遗憾地感慨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若是要处置文和,是否也该事出有因?卫北将军说话还是要讲证据的!”
燕怀远冷冷看了他一眼,眉眼之间俱是傲骨凌然之色。
到现在,他居然还在伪装狡辩。
“难道,非要我派人去蓟州抓了人回来和你对阵吗?许大人!”
“哦,我差点忘记了,许大人的为人,从来是不留半点把柄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蓟州,都没有半点证据都没留下的吧”
燕怀仁冷哼着一声,继续补了两句,燕怀远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他站了起来,脸色依旧一片冰寒,看了一眼许文和,满是冷漠。
轻摇了摇头,微叹着说道。“到底时间久了,许大人都忘了,暗度司的尊荣是我镇北王府给的”
“那么我镇北王府的家臣,我怎么处理都可以,还需要什么证据?”
燕怀仁嘴角轻扬,微挑了挑眉,倒是少见兄长这样嚣张又不讲道理的样子。
还真是,畅快啊!
只见眼前的黑衣男子手抚上了腰侧的银霜剑,眉目之间都是淡淡的弑杀之意,斜睨了许文和一眼,嘴角挂着略显讽刺的笑。
燕怀远突然想起了他的父王,他说得对,他这个人重感情,不大适合做燕北的主人。
但很多事情,他不做,不是不会或是不能,而是不喜欢。
“我这个人重感情,所以当初虽然知道你结党营私,势力盘结,贪污枉法,但记着这从小看护的情谊,所以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明里暗里提醒了几遍。”
“但若是许大人认为我就是只会领兵打仗的莽夫,那只能说,这几十年,您还是看走眼了”
他向前走了两步,眼睛定定地对上许文和的眼睛,从他的眼底,他读到了慌乱。
轻笑了起来,偏了偏头,就像小时候那样,有些懵懂的样子。
许文和愣愣地看着他,一时没了反应。
“我最后再喊您一遍老师。”
“说起来,也有三十年没喊了,这个称呼”,他轻笑了声,“很多事情,您可能忘了,我却记得清楚。比如幼时学说难篇的时候,你说,人要有棱角,有逆鳞,这是件好事”
夫龙之为虫也,可扰押而骑也。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人有撄之,则必杀人。人主亦有逆鳞,说之者能无撄人主之逆鳞,则几矣
这篇是他教的,现在还给他正合适。
“本来还想着留老师一个荣归故里,安度晚年的,但如您教的,龙有逆鳞啊,既然老师想要对我的阿宁下手,那这几十年的教育之恩,就以此了结了吧”
一声清晰的裂帛之声想起,黑色的上好丝质长袍被割断,衣角飘落在地上,许文和似乎一下子抽调了浑身的力气,瘫坐在了地上。
割袍断义,自此,这师徒之恩,燕怀远是不会在念了。
望北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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