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又过了一刻钟,马车穿过了蓟州城的城门,一路往着内城而去,前方围聚着的人也越来越多,车行得越来越慢。
燕圆月挑起车帘往外头看去,外头一大帮子人围绕着的是一处恢弘大气的府邸,不过百姓们也只敢在外头的街上围绕,因为府门前,身着甲胄的护卫正在列阵以待。
她认真辨了一下,又使劲探了探身子,最终绕过层层叠叠的人头看清楚,那府邸的梁上挂着的是一块有些年头的匾额,上头写着津门郡主府。
这么看着,嘴上也就这么默念了出来,“津门郡主府”
燕宁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笑着抚了抚她的头顶,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上好的楠木通体用了朱红的漆,五个描金大字,上头的字迹倒是风雅不俗,传说是先帝御笔亲题的。
是的,先帝,惠帝托孤的那位皇三子秦远,创立了中兴之治的那位仁德帝王。
但那从不是燕北的仁德帝王,城中十室九空,白帆悬尽,可不就是因为这位皇帝陛下吗。
老实说,相较昏聩无道的惠帝,从私心里,她更厌恶先帝的假仁假义一些,但凡北周来犯,朝中半个兵卒不派,半点粮草不拨,藏得心思清清楚楚。
“津门郡主是谁啊?”,燕圆月回过头,软糯糯的声音里头带着疑惑,回头看向燕宁。
“我”
眼前的人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她的阿姐是郡主没错,但什么时候封的津门郡主啊?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小丫头不知道了吧,你不会以为你姐姐的郡主就叫燕宁郡主吧,郡主可是尊位,是要计入皇家名册,在异姓王册列里登记的,津门郡主,就是你阿姐的封号,而蓟州隶属于古津门,也是你阿姐的封地”
霍安手中的折扇合拢,在手心里敲了敲,微微睁开眼,睨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那阿姐,为什么我们不去你的郡主府里头住?非要搬出啦呢?”
燕宁拍了拍她的脑袋,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过了一会儿才笑着回了一句,“以后你就知道了”,听得燕圆月努了努嘴,这是明目张胆糊弄小孩子呢。
看着眼前的津门郡主府,燕宁嘴角挂着得体的笑,不紧不慢地放下车上的车帘。
为什么呢?大概因为那座府邸是秦家赐的,所以她不想要。
在她心里,蓟州也好,燕北也罢,那是她燕家拿无数性命填出来,换回来的地方,金陵想拿一座自己弃了的城池,再给她来做表面封赏,未免有些膈应了。
她可以光明正大入住蓟州,是因为蓟州是镇北王府用鲜血印上属地的地方,是她燕北的地方她最后不入津门郡主府,也是因为,蓟州,只是她燕北的地方。
在围观者诧异的目光中,马车直接路过了津门郡主府,往前几乎穿越了大半个蓟州城,最后绕到一处僻静的巷子里头,才缓缓停了下来。
燕宁下了马车,入门是一个简单的木质门匾,但上头的字迹很是不俗,苍劲有力,嘴角微微扬起,这可不是谢明霞的字该有的水平。
但无论是如何,时隔一十二年,属于她的蓟州城,她还是来了。
听到外头动静,谢明霞赶忙迎了出来,燕宁冲她点了点头,而跟在她后头出来的,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也对,情理之中,这牌匾上的字虽然谢明霞写不出来,但现在在蓟州的还有一个人是写得出来的。
“好久不见”
燕归巢点了点头,虽然严格算起来也才过了一个月,但也有段时间没有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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