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倾好笑地弹了下她的脑袋,眼前的人只是象征性地晃了晃,头也没伸出来一个“容我再提醒一句。你五岁那年,路过谢府,当着谢老的面,一鞭子劈开了谢家的牌匾,当街大骂,无情无义,不配为亲。你十岁那年,第一次正式去谢家拜见,气晕了谢直老先生,在谢家二房大开杀戒,带走了谢家二房两位小姐,来做你的丫鬟。你觉得这样的渊源,靠你能自己进得去谢家的门?”
燕宁很是无奈地仰天长叹,“到底年少轻狂啊,没识出老爷子害我之心,不然这些事情,我就做的隐蔽些了,倒也不至于满世界的都知道,平白下了我的面子。谢家的琼玉楼啊,我早就眼红了,倒是沾了世子的光,就算他们不想我去,我也光明正大得坐在他谢家堂前,想想真是有意思呢”说得好似很感兴趣,但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
秦倾的嘴角抽了抽,看着燕宁的眼神带了些探究,“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明明不习武,半点内力也无,怎么就一鞭子劈开了谢家的牌匾”
燕宁瞥了他一眼,有些委屈的说道,“也不怪我,不是我劈开的,是它自个儿摔下来摔开的,我就一鞭子把它勾下来了,弄得现在西京城我是去都不大敢去,满城里都是我威猛的名声,握着满肚子委屈还没处解释呢”
秦倾被她逗得大笑,可心中的疑惑却是半分不减,她和谢家之间的关系似乎很是微妙,传言镇北王妃虽出身谢家,谢家却与镇北王府呈水火不容之态,但刚刚燕宁的语气里,没有恨意与戾气,倒像是个闹了别扭的小姑娘。
燕宁叹了口气,也看向秦倾,其实她一直不大看得透秦倾,他就像藏在天上云团之中的人,九天的神祇,她一向知道这个人厉害,心计手腕,权谋武功,无一不是绝顶的厉害。他很危险,但她必须坦诚地说,现在的她,很需要他的助力,而且,她相信,她与秦倾是殊途同归的战友。只是,现在看来,钱债好清,情债难还,这人情是越欠越多了,这接二连三的信息压得她颇有些喘不过气来。
“世子助我良多,实在是受之有愧。如今又要麻烦世子一趟,拿你的救命之恩作我求药的敲门砖,这样算起来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报了”燕宁说得有些委屈,这人家上赶着送人情,又是她急需的,也不好退却,人情是越欠越多,真是件很让人头疼的事情。
院中的梨花开得极好,秦倾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弹,想了想,笑着说道“郡主若真的过意不去,以后多陪我下几盘棋吧,赢我几次,全当报答好了。更何况,燕主的人情,比谢府的,值钱多了,这么算起来,我可不亏,甚至还算赚的,只要郡主真的承我情就好”。
燕宁嘴角抽了抽,笑得略有些勉强。她真的可以赖账吗,她倒是想赖账,可人家都明明白白告诉她了,月令宫是他的产业,她可没胆子赖掉月令宫主和药王谷谷主亲传弟子的人情。
燕宁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这世子算讽她还是捧她,她的棋,在他跟前,也只够收放个棋子的棋童的,赢他一局,怕是要心力交瘁才行。他刚刚说了‘燕主’,唉,她在他这是一点秘密都没有了,凭着一把清风剑,抽丝剥茧地把她这半个月做的事全部摸了个透,而她对秦倾,一无所知,她知道的只是,前一世秦倾既然出手相助,那么至少,他们不是敌人。
“我们算朋友吗?”这是燕宁第一次正式问这个话题。
秦倾歪了歪脑袋,举起茶盏向她致意,“我一直以为,我们有神交已久的默契”
相视一笑,以茶代酒,一饮而尽,梨花如雨下,燕宁第一次觉得轻松,仿佛很多事情,突然有了底气。
秦倾见她好像还在出神的样子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怎么了,一直在愣神”
燕宁扯了扯嘴角,微微笑了下,却有些漫不经心“想起了些事情,感觉有些奇怪罢了,其实很多事情,世子本不必和我说的,我也不大在意”毕竟前一世,他也只是最后想拉她一把,为了燕北的兵权也好,为了看她一门实在可怜也好,但在灭门之前,他们并无交集,这样将自己的底牌和盘托出,这样的默契,真的是认真的吗,她突然又有了些困惑。毕竟这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秦倾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坦言道“我与郡主想来都不是注重形式的人,我手上有郡主的很多隐秘,互为盟友,自然为郡主送上我的底牌,方为真正的诚意,郡主不必太放在心上,毕竟,不论从前镇北王府和摄政王府的交情如何,至少现在,我真诚地想要与郡主并肩而战”
燕宁看向秦倾,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坦荡的诚意,“世子可想好了,如今我镇北王府走在刀尖之上,盟约一立,两不相疑。”
秦倾笑得极为洒脱“你看我摄政王府看着像是高枕无忧的样子吗?诚如郡主所说,两不相疑,半个时辰之后,我在山门口等郡主一起前往谢府”
燕宁点了点头,很多事情很多时候,形式不是最重要的,在这件事情上,她与秦倾,自有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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