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元祗迷糊着眼睛,问小包子,“现在是什么时辰?”
小包子把洁面用的芙蓉玉洗往商元祗怀中一放,“正是四更天。”
言毕,小包子握住商元祗的手,蹲下身仰面看着他,商元祗顿时一缩肩膀,这个姿势太诡异了。
“殿下,我现在给你说的,你千万忍住了。”
商元祗听出了小包子的语气之严肃,心中咯噔一下。
“殿下,陛下不好了,正等您过去呢。”
咔嚓。
玉洗坠在地上,碎成几瓣,里面的水淌在了地上,将地面濡湿成黑色。
小包子吓了一跳,连忙看商元祗有没有伤到,见他毫发无伤,又赶忙再去打水伺候他梳洗。
商元祗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任小包子摆布,待赶到宣室殿的时候,杨六娘、张百年正在商桓床边,商瑜、王太傅、田太师、裴丞相也已经到了,殿内极静,众人皆跪着。
曹德祥带着商元祗上前来,低声道,“皇后娘娘,诸位大人太子殿下到了。”
杨六年松开握着商桓手背的手,直起身来,一手端在腰间,一手虚揽着商元祗,“皇儿,你上前来,再看看你父皇。”
商元祗上前,跪在商桓榻边。
平日见商桓,他常隐在纱帐后,这样凑近了仔细看,商元祗才发现平日里商桓是怎样兀自强撑的,他面色灰败却水肿,嘴唇干裂,喉咙里似乎有痰声,每隔几息就发出呼噜的水声。
张百年的声音打断了商元祗的思绪。
“那我就用针了,用过针后,陛下回光,最后有几句吩咐。”
杨六娘点头,默许了张百年施针。
张百年拿出针匣,在烈酒中浸泡,而后他提出长而锋利的银针,在空气中挥动蒸发去酒渍。曹德祥很有眼色地帮张百年扶起商桓的上半身,商元祗注意到单衣下商桓的身体简直瘦成了骨架。
商元祗握住了商桓的手,那手弯弯地垂在床上,四个手指无力地上翘。
张百年先用拇指在商桓脖颈上按压,寻着穴位,而后将银针缓缓没入皮肉,商桓突然抽搐起来,他枯瘦的手突然变得有力起来,久未修剪、枯黄的指甲掐在了商元祗的手上,喉咙里发出一声惨叫。
商元祗恨不能以身相代,他不知道是怎样的疼痛才能让一个濒死之人迸发出这样的力气。
可他对此无能为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流着眼泪抚摸着商桓嶙峋的背脊。
张百年刺入最后一根银针,商桓的抽搐渐渐停了,张百年拿出垫在商桓齿间防他咬断自己舌头的棉花,又喂他喝了一点参汤。
商桓眯起眼看了看跪着的众人,又看了看商元祗,从商元祗手中抽出自己的手,颤颤巍巍指了指自己的枕头。
商元祗立刻会意,取来商桓的玉枕,玉枕重量很轻,不是实心。商元祗转着翻看一下,发现镂空的花纹有一处正容一个手指,扣进去其中有机拓,扳动后弹出一个暗格,其中是一卷圣旨。
商桓点了点头,昏了过去。
张百年再去探,已没了鼻息。
五更天,一弯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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