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慈的禁闭生活没有持续太久。
当秋天的最后一场雨落下,法租界街边的梧桐叶像是到了年纪的老人,之前还摇摇欲坠死命扒在树干上的黄叶,都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全部掉落在了地上,院子里夏季开得热热闹闹的蔷薇,现在只剩下几个干枯衰败的枯枝,和几片深绿色的老叶子。
外面下着雨,不便外出,上一次大哥来看望他们时,给家里带回来了一袋国外的高档咖啡,徐念冲泡了一杯,咖啡醇厚的香气伴随着氤氲的热气,飘荡在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雨点时不时地敲打在窗户上,在玻璃上流下一道道泪痕,徐念从书柜里翻出自己最喜欢的一本诗歌,坐在窗前,听着雨声,翻看起来,气氛静谧而安逸。
下午的时候,她听见有人大声地敲打自家的铁门,她站起来透过窗户往院子里看,佣人银花冒着雨去开门,一个衣着朴素的人跑进了院子,徐念觉得这个人分外眼熟,仔细一看,这不是老家的巧哥么。
徐念赶忙下楼,巧哥大老远地跑来上海,老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她披了件衣服,来到客厅,巧哥正站在门厅的位置,佣人银花给他拿了条毛巾擦洗身上的雨水,他全身都湿透了。
“巧哥!”徐念唤他道。
“三小姐!”巧哥也看见了徐念,朝她点了点头。
在所有下人中,徐念对巧哥有一种特别的亲近感,大概是因为一起经历了被土匪绑架的时刻,巧哥当时为了保护自己,手臂还受了伤。徐念仔细去看他的手臂,果然,之前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还是留下了一条长长的伤疤,就像是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他的手臂上。
徐还锦今天在家,听见动静,他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巧哥,怎么?老家出事了吗?”徐还锦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的喉咙发紧,紧张地盯着巧哥。
“老爷,老太太她——仙去了!”巧哥回答道,满脸悲戚。
徐还锦早有预感,但当他真正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难过得不能自已,巨大的悲伤袭来,他双手发抖,两只脚也站不住了。
徐念赶忙伸手去扶,徐还锦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
“什么时候的事?”他问道。
“十月三十号的晚上,老太太一口气提不上来,就——”
“知道了,我这就赶回去。”本来徐还锦打算忙完手上这一笔生意,就回浙江老家看望老太太,看能不能说动她也来上海,上海的名医多,说不准能看好她的病,可惜,别说来上海了,老太太甚至都没有等到见自己儿子最后一面,就这样突然离去了。
“去!派人把徐培叫过来,”徐还锦吩咐下人,“念念,我跟你大哥明天就动身回老家,你在家要乖乖地,还有,看住你二姐,别让她再去找那个男人!”
“知道了。”徐念乖巧地点头。
奶奶去世了,徐念的心里有一丝酸涩,她跟奶奶的感情不深,老太太重男轻女,在他们三个孩子中,她最偏爱她的长孙徐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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