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是怎么了?叶柳绿给她道歉,司丁给她道谢,看来真的上了年纪,与这些学生产生了代沟。逐渐不能与他们顺利沟通了。
第二日最后一节课,蒲英带高三一班学生去上防疫知识课,虽然她极度不想见到易寒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但是受人之托,她得好好“备课”,一句“老同学,好久不见”卓卓有余了吧?要是易寒要跟她扯东扯西,那就“嗯嗯啊啊”,他要是敢问季子禾,坚决闭嘴不说一个字。
“司丁,跟班长两个组织好同学们,等易医生来上课,我去隔壁办公室要杯水。”蒲英为了避免见到易寒尴尬,借故躲开。
上课铃声响了,为了不打扰课堂,自然是从后门进去,又避免了大庭广众下对易寒礼貌地微笑,真是高明呀。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后门锁了,只好硬着头皮从前门进去了。
“易……”蒲英怔怔僵持在门口,一手拽着门柄,一手握着水杯,仿佛时间凝固了。
内心沉默死寂了这么些年,生活平心静气地过了这么些年,总以为林深见鹿、海深见鲸都是习以为常的风景,才知道梦醒时分见你,是百年不遇的海市蜃楼。
我在你离开的时光里慢悠悠地亡心,我在遇见你的时刻着急忙慌地相心。到头来,徒劳一场。
我总以为,我们的重逢会像一场盛礼一样隆重,整个世界都会为此而重新布置。树人中学的海棠花开了一茬又一茬,苍石县的风雪飘了一年又一年,而我们,在时间的年轮,背道而驰。
那么,现在,我可以这样认为吗?缘分是一个圈,就算我们反向而行,也会遇在一起。这是上天注定的,所有久别不逢相恋的人,有一天都会不经意重逢,因为,地球历经千纪长成的形状就是为了撮合所有走失的缘分。
谢谢你,无约守期。
还有,我一直在等你!
那身穿白大褂、带着金丝边眼睛的医生回头望了她一眼,没有迟疑,也没有震惊,熟络地招呼道:“蒲老师好,好久不见。”
你知道吗?一个养成一个习惯需要花费21天,保持一个习惯却是无限期,我想你应该不止一次想要摆脱某些刻在骨子里习惯,挖掉某些长在脑子里的记忆。我竭尽全力,只是为了你见到我,还是初见时的模样,毕竟,那才是你喜欢的我。我无法阻止自己身上的变化,但我想试图留着你最喜欢的部分。
为了打磨掉那些你见到后陌生的成长痕迹,我曾反复演练最陈旧的自己。
还好,一切都是最初的样子。
谢谢你,我从未放弃遇你。
他的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蒲英的手腕上,蒲英慌忙垂下手臂。
“蒲老师,你快进来,不然病毒就要进来了。”学生笑着打趣。
蒲英没有回应跟她说话的人,也没有回应学生。应该没有失态吧?她只是在门口呆立了一分钟,预期见到的人临阵脱逃,渴望见到的人不请自来,谁都会惊讶吧?蒲英关了门,假装跟没事人一样,开始对学生说话,这一开口,出事了。
“你…你们,不要…不要再说话了,让……好好听课。”喉咙里像堵了什么,结结巴巴半天,愣是没说清楚。
“那我们就开始说一些与你们课本无关的重要知识。”活动黑板旁的医生笑语盈盈。
“司医生,你能先给我们说说你在树人中学的趣事吗?听说蒲老师跟你是同一届毕业。”陈尘站起来要这位年轻的医生说说自己的历史。
“噢,我跟你们蒲老师的确同一届毕业,而且还是同桌。但是,我们今天的重点是了解卫生知识,要是有时间,我们可以聊聊我的过去。”这番话算是吊足了学生的胃口。
看来司丁早就知道今天来的不是易寒,而是司于,他在蒲英跟前念叨了一年的“我哥”,这会儿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盯着蒲英的一举一动。
“蒲老师,你怎么不跟我哥打个招呼,好歹你们那时候还是同桌呢。我怎么看你都不像会是给我哥起外号叫司二丁的人,三个字骂起来是不是特顺口?”
“上头讲话的是你哥哥,你确定这么不给他面子,带头说话。”
“蒲老师你这会说话利索多了,不像刚才啃啃巴巴,听得我都着急死了。说完这句我马上闭嘴。”司丁伸手捂住嘴巴。
蒲英在司于熟悉的音色里听到许多她从来没有接触的知识,就像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他写在黑板上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从她的生命里偷走了八年,她原以为这八年是时间对她额外的补贴,原来,是特意的索取。
久别重逢是一场天时地利人和的逢场做戏,蒲英在心里谋划一场又一场,意念中排练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彻底宣告重逢无期,她试图在脑海里清除所有关于司于的记忆,她好像真的可以做到将他忘了,但也仅仅是好像而已。
蒲英看着窗外,天气晴好,万里无云,心情也不很错,近来诸事顺利,原来这一切都发生在与司于重逢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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