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眯会儿,我跟你林叔看着!”天还是蒙蒙亮,卢掌柜与林掌柜从帐篷里出来喊着守着的儿子儿媳。
帐篷将将只够一半人睡,故而昨晚女人孩子睡帐篷里,两位掌柜睡帐篷边上。而家里的男人则是几人做一堆披了一厚被子,轮换着睡觉守夜。毕竟这里离山不远,怕有啥野兽。
得知父亲守夜,有些困意的几人总算是能放心地睡过去了。
两位掌柜披着大棉袄,找了离帐篷不远的一块大石头坐着。
虽是秋日,可是早晨的温度与冬日有的一拼。虽未有风,那冷意却是沁进了骨子里的。
而两家的大棉袄大棉被大多是在驴车里的,那神地存留的也不多。幸好昨日在省市里购置了足够多的棉衣棉被,不然这个冬日怕是过不下去。
情况稍稍稳定些,卢掌柜也有了闲心,把他那宝贝的烟枪拿了出来。昨日他可是拿着布擦了又擦,今日的烟枪上都闪着光亮。不过没有烟,也没啥好抽的,就是含着过过嘴瘾。
他似模似样的吐了口气儿。
“别装了,再装也没那儿烟味!”林掌柜双手叉进大棉袄里,背微微驮着,口中嘲笑着老伙计。
“你不懂!”卢掌柜做出一副很神气的表情。
而深知他性子的林掌柜却不以为然,接着道,“咱们接下来咋办?”
听到这话的卢掌柜拿着烟枪的手也垂了下来,口中无奈道,“咋办?又能咋办!驴车那么窝囊地被抢了,城也进不去,咱们又怎么办!”
“难不成咱们就只能一直在那小安山里待着不成?娃娃总要跟人接触,要念书,咱们也要赚钱才能吃饭!”
卢掌柜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肯定是不成的!可咱们也得先活命不成!”
林掌柜没答话,他蜷着腿,低着头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而卢掌柜又是拿出了那布,擦着那宝贝的烟枪,只是手上却没啥章法,看起来像是胡乱擦的。
天上仿若一块淡黑淡黑的幕布,上面的月亮只剩下一个极白极白的影子,附近的山里不时传来几声野兽的叫声,不远处燃着的火堆,一切的一切都很安静。
“呃!”卢三郎的突然打嗝声唤回了两人的思绪。
只见那个三憨嘴里咕哝了几句,皱着眉,又揉了揉鼻子,紧接着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见三儿这幅憨样,卢掌柜笑了笑,放低了声音,“三郎睡觉还跟小时候一样!”
“是啊,他们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便是最小的六郎都有了男人的样子,我刚刚还想着昨日这个光着脚丫子的小三憨问我要糖吃,”林掌柜感慨道,“我们终究是老了啊!”
最后的叹息似乎道尽了二三十年的风风雨雨。
“变老的日子,我陪你一起老,”卢掌柜搂过林掌柜的肩,又添了句,“要死的时候,我也陪你一起死!”
“那黄泉路,一起走?”林掌柜转过头看他。
“孟婆汤,都一起喝!”卢掌柜毫不犹豫地给了答案。
“那我以后,没啥好怕的!日子再难,我也能过下去!”
“日子再难,咱们也会一起走!”卢掌柜坚定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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