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雪再往炖盅里一望,原来洁白的雪山上,已经淋上了一层冒着热气的红豆羹,冰山瞬间成了一座活火山。
柳念雪不由得一笑,这法子倒是十分新颖,连书中都不曾见过。
她在火山的交融处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一瞬间,冰与火在狭窄的口腔里碰撞到了一起,红豆的香甜和酥山的醇厚交融在一起。那感觉,简直难以形容。
她挑了挑眉,没有话,可她的行动已经证明了此物的美味,因为一口未尽,她便又舀了一勺,放进了嘴里。
萧远与赵旻见了柳念雪的样子,自然十分好奇,忙也照着法子吃了起来。
“真好吃,顾姐,你做的这个酥山,可太好吃了。”赵旻嘴里的甜点还未全部咽下去,就已经忍不住赞扬了起来。
顾菲儿得了赞扬,心中自然也十分高兴。
可是,事情却并未如她所想那般的顺利,她心心念念想要献宝的人,根本没有吃。
裴屿望着眼前的炖盅,根本没有动手。
他身后的宫女走上前,想为他淋上红豆羹,却被他阻止道:“不必了。”
他一口都没有吃,反而自斟自酌了一杯。
而柳念雪,在吃了几口之后,也发现了裴峰的异样。他正望着眼前两个开着盖子的炖盅发呆。
柳念雪拉了拉裴峰的衣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的声音问道:“夫君,你怎么了?不尝尝吗?”
裴峰的眼神仿佛有些闪躲,“好吧,那……就尝尝吧。”
于是,柳念雪伸出手,想帮他把红豆羹倒到酥山上,却被裴峰伸手拦住。
他拿起桌上的勺子,直接在那雪白的酥山上舀了一勺,抿进了嘴里。
那甜蜜的味道,在他品来,却像实在吃苦药一般。他双眉紧锁,仿佛以一种极为难的表情,将嘴里的那口甜蜜,咽了下去。
裴峰平日吃甜的、冰的,从不曾如此……
柳念雪心下疑惑,又扫了一眼众人。只见顾菲儿正失望地望着一口都没动的裴屿。
这兄弟二人,到底是什么事?
柳念雪心中存了疑问,只是碍于尚在席上,不便相问。
“菲儿,这酥山真是好吃,亏你能想出这样的好法子。我在书中也从不曾见过淋以热羹的法子。”见顾菲儿神情忧郁,柳念雪便出言安稳道。
顾菲儿好不容易憋出一个笑容,却怎么看都只是一阵苦笑。她低头,压低嗓子道:“姐姐过奖了,不过是些把戏。”
她的声音,早已不复方才的得意,此刻已然带上了几分哭腔,不过是极力忍住,显得十分委屈。
她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想告诉裴屿,自己不只是能歌善舞、上得厅堂,自己也是可以入得厨房、宜室宜家的。
可是,这一切都他来,好像并不是什么大不聊事情。
他的碗筷那样干净,或许他根本都不曾吃过几口。
难道自己真的如此不堪,这样的殷切,他都要弃之敝履吗?
气氛突然凝重了起来,就连一旁的萧远和赵旻,都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带来的尴尬。
两人不敢擅动,只能歪着眼对视了一眼,见对方的嘴里都塞着东西,却不敢咽下去。
仿佛连吞咽的声音,在此刻都变成了一种巨大的噪音,会引得众人唾弃。
他们用眼神鼓励着对方,轻轻的将嘴里的事物,一点一点地咽了下去。
那动作极慢,好像多用一点力,都会造成不容于这黑夜的响动。
终于咽了下去,两人又心翼翼的放下手中的餐具,那蹑手蹑脚的动作,几乎让人以为,他们是要偷走桌上的碗筷。
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完,两人只觉度日如年,虽然两人明明可以舒一口气了,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如,逃吧……
萧远和赵旻心中都有了这个念头,可是这个场景下,好像……不该话。
两个人,四只眼不停地瞟着眼前的四个人。
顾菲儿正一脸委屈的盯着裴屿,而裴屿不为所动,自顾自地喝着闷酒。
裴峰一脸呆滞地盯着眼前的只动了一口的酥山,仿佛这不是一座山,而是跨不过去的银岭,巨大而陡峭。
柳念雪担忧地望着裴峰,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慰。
决不能在这样下去,这种地方,她一分钟也不能多待。赵旻下定了决心,悄悄转过头,望向萧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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