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心了。”
“奴才这就去和皇上复命了。”柳德盛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白术扶着江重锦跨进殿门，殿内檀木做梁，楠木为柱，轩窗边的青花水纹香炉升起袅袅青烟，沉香木阔床上挂着鲛纱帐，账上遍绣着金丝银边的海棠花。
“公主，这栖梧宫比起我们在楚国的宫殿都要精致啊。”
“别叫公主了。”
江重锦环视这栖梧宫，看到那上好檀木雕成的桌上摆着好几盘零食，大多是楚国才有的，看到摆在最中间的茯苓糕，江重锦心中一动。
三年前，大周出兵攻打楚国的一个附属小国，致使周楚两国兵戎相见。当时姬珩还留在楚国当质子，楚王发怒波及姬珩。那年除夕，江重锦半夜换了白术的衣服偷溜出宫，找到姬珩的府邸给了他盘缠还有两大盒茯苓糕，把自己的令牌给了他，送他出城。
三年能改变很多。
沉默寡言的少年如今已是一国天子，当时国力强盛的楚国也在这三年内逐渐式微。
记忆中姬珩爱看书，不爱说话。
第一次见他是在宫中，姬珩被几位世子皇子围着，他们要姬珩当马儿给他们骑，姬珩面无表情地站着，被推搡在地也不开口说话。
江重锦当时才八岁，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父皇好，仗势欺人的世子和皇子以为皇上来了，吓得跑开去。
姬珩还坐在地上，目光冰冷地看着江重锦，江重锦从来没见过这种眼神，只觉得毛骨悚然，鼻子一酸，哇的一下子就掉头跑掉了。
姬珩的长相江重锦已经记不清了，来时听白芨说大周国君长相出众，可与宁世子媲美。
宁世子，淮业，江重锦在心里默念。
三年前楚周对峙最后还是大周赢了，一年后姬珩当上了大周国君，大周国力愈发强盛。
启德殿内，姬珩在架上找到《资治通鉴》，轻轻一翻就翻到正中间，书正中夹着一张泛黄的纸，姬珩拿起来，这纸上留着小孩子稚嫩的笔迹，还有乱七八糟的划痕。
姬珩看着这张江重锦留给自己的地图，当时她若不来找自己，自己也能想办法出城，只是拿了公主的令牌倒是更方便些。
至于这地图...
姬珩庆幸自己早就知晓回大周的路，若真按这地图走，自己怕是回不来了......
听见脚步声，姬珩把书合上。
“皇上，瑜妃娘娘已经入栖梧宫了，皇上可要去看看。”
姬珩沉默片刻，终道：“不必。”
姬珩想了想，又问：“这栖梧宫，她可喜欢？”
“娘娘很喜欢，还让奴才替娘娘谢过皇上。”
柳德盛听着圣上这语气，看来这瑜妃娘娘以后定是恩宠不断了。
今日见那平乐公主，一颦一笑皆是玉颜色，她虽是楚王的掌上明珠但丝毫没有公主刁蛮的架子。
栖梧宫内，江重锦听宫中的嬷嬷说了一天大周皇宫里的规矩和这后宫之中的妃嫔。
如今后宫中算上自己，共有三个妃位，德妃是骠骑将军的亲妹妹，容妃是忠勇公嫡女，妃子之下还有昭仪和良人。良昭仪是太仆寺卿的嫡孙女，徐昭仪是内阁学士的嫡女，还有好多，就跟自己的父皇一样，姬珩娶的不是妃子，而是她们的家世。
江重锦坐着听了一天，早就乏了，便早早睡了。
夜阑人静，月明星稀，一抹明黄色的身影进了寝殿，姬珩坐在江重锦床边，月光之下能看到她恬静的睡颜。
离开楚国已有三年，姬珩有想过江重锦现在的样子，小时见她就惊为天人，随着她长大，楚国平乐公主才色双绝更是天下皆知。
躺在床上的江重锦翻了个身，姬珩抬手，想摸摸她的脸。
又堪堪顿住，姬珩目光深深，看着那皓腕上的手钏。江重锦没涂胭脂水粉，穿着素衣。
那赭红色的珊瑚手钏格外刺眼，与她不搭。
罢了。
“就这么喜欢？”姬珩低声喃喃，问的是喜欢手钏还是喜欢江淮业，姬珩也不知道。
当然没人回答，姬珩替江重锦掖了掖被子，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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