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这数十亩田地本就是清华少爷家的,也是青螺村的,当年惠娘出嫁,被陈家老爷拿作了随嫁的妆奁田,这么些年来,青螺村人从来也没在意过。
只是,近来要开圳了,刘家出乎意料地以此为要挟,大家才发现,这送出去的妆奁田,竟然成了如鲠在喉的那根刺!
大家气愤是气愤,气愤这刘家不顾亲戚的香火情份,可这乡间的规矩,谁也没想过要去破坏它。
现在,这国府特派员得势不饶人,趁机提了出来,这是赤果果地以势压人哪。如果说他刘家做事,还要借着唬弄人的由头,半蛮半理地蹬鼻子上脸的话,那么,眼前这特派员就是明火执仗公然勒索了。
可奇怪的是,王家贵和在座的其他村人,丝毫也不觉得这特派员这样行事有什么不妥,一个个心道:这特派员看着年轻,为人办事却相当老辣,只是,这姓刘的能屈服么?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刘可钧面上。
就见刘可钧本就酡红的脸上肥肉抽搐,一对熊眼跳动不已,嘴唇嗫嚅着,半晌之后,终于化作哈哈一笑:“好,好,好哇……清华呀,你可是交了个好朋友呀!”
“这么说,刘二爷是答应还璧归赵了?”谢宇钲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咬定青山不放松。
“答应了!答应了!特派员都发话了,我刘某人能不答应么?!赶明儿,我就让人把那地契送回来。”刘可钧的心在哆嗦。其实细究起来,他并不是特别在意那数十亩田地。自惠娘去后,那些田地就不好佃种了,每年都只有且只能佃给青螺村的佃农,才能有个好收成。那租子谷也越来越不好收,但因为是青螺村人,也不好催逼太过。细细想来,连三四年前的租子谷都成老欠了。现下里这田还璧归赵,算是拿来修补与舅哥和清华外侄的关系了。何况,同时还能交好眼前这个南京来的年轻官儿呢。单就事论事来说,值了!
只是,这被人蹬鼻子上脸的感觉,真他娘的不爽利,好像心里头硬生生被人塞了一坨翔。
不过,他很快就顺转了这个弯儿。因为他马上就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关键所在:从今儿这两桩事情来看,清华外侄这个同学是真他娘的仗义。这样的人,一旦跟他搞好了关系,那以后就是一座铁靠山呀……
乖乖哩个咚,这可是南京国府来的特派员,瞧这年轻得意的样儿,他身后的家族亲友势力,还不晓得有多庞大呢?民间传闻,如今高层有几大手眼通天的家族,不晓得跟面前这特派员,能不能扯上关系?
“好,”谢宇钲不失时机地击掌赞叹,“刘二爷真够意思,本特派员交了你这个朋友!来!”谢宇钲端起了酒碗,“刘二爷,我们喝一盅,祝你家业昌盛,洪福齐身!”
“啊?哦,好,好……”刘可钧愣了一愣,回过神来,迅即眉花眼笑,忙不迭地捧起酒碗,“谢谢特派员,来,我祝特派员步步高升、前程似锦!我先干为敬,你请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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