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城,距离灵觉寺,不过两千多里的路程,长安瞬移即至。他在山间寻了个山洞修炼一夜,适应回修士的身份,待天色放明,这才信步下山入城。
与念真一别多年,当年的执拗小师傅,会把喜乐城改造成什么模样?他一路走,一路有些期盼着与念真见面。
山路上已经没有了小妖把守,城外佛门结界早已消失,山间鸟语花香,山风徐徐吹过,空气中不再是旧印象里,血腥气弥漫的味道,隐隐的稻花香、桂花香扑鼻而来。远远望去,城外田地连绵,城周作坊一间挨着一间,比当初更显热闹。
城门处也无人盘查询问,人们自由自在的进进出出,往来人等,都带着和善的表情看向长安。
走进城中,新鲜自然的空气,带着周围山间的气息,吹得酒楼旌幡缓缓摇动,不时的有幼童跑来跑去,街边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在晒太阳,一派祥和的景象。
街道两边,不再是白骨成堆,血液流淌的瘆人模样,打扫得非常整洁,开设最多的就是佛经授业场馆,没有娼寮赌场,酒馆里不禁荤腥,也有美酒出售。
“请问这位兄台,可知念真师傅现在何处?”长安没有神识乱扫的寻找念真,这是起码的尊重,喜乐城旧貌换新颜,念真功德至伟。
“噢,您找念真大师,他就在前面不远处打扫街道呢。”被问的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从椅子上起身指点长安。
“念真大师?”长安有些意外的问道。
“当然是大师。念真师傅来了之后,教我们读书识字,明辨是非。起初的时候,城里的人混混沌沌的,什么也不懂,念真大师就从头教起,每天开设学堂讲座,让大家知丑恶,明佛理。渐渐的,大家互相影响,喜乐城再也不是原来的模样。”汉子感慨的说道。
“那你原本是喜乐城中之人,还是后来移居此城的?”长安问道。
“我本就是喜乐城中出生的,喜乐城刚刚去掉结界限制的时候,有外人进来,却发现这里是人间地狱,与城池名字太过不相符。一传十十传百,再也没人敢擅入喜乐城,和有结界时没什么区别。
我那是才二十出头,差点轮到我喂妖精,幸好念真大师和两位道长,将我们大伙儿救了下来。那时什么也不懂,根本不知道害怕,以为天生合当如此,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脊背发寒。”汉子言辞便给,将喜乐城的往事和他自己的经历,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
天理循环,众生平等。眼见喜乐城在念真的带领下,越来越成为一座名副其实的地方,长安的心中想起了苑芷。当年三个人出生入死的保护喜乐城,换来此刻的欣欣向荣局面,只觉心中甚为安慰。
“您是从哪里来的?看着您有些眼熟。”汉子看着长安,越看越觉得眼熟。
当日长安和虎妖在空中大战,满城人都看在了眼里,只是距离较远,没看清长安容貌而已。
“我是念真大师的旧相识,此番前来寻找他,只是拜访故人。”长安微微一笑说道。
“如此,我给您带路过去吧,大师就在前面不远。”汉子十分热情的说道,看向长安的目光依旧带着困惑。
眼前这个年轻人明明看着很熟悉,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时间相隔太过久远了,二十年过去,当年那场大战的具体景象已经变得模糊。
“谢谢您,我自行前去就好。”谢过之后,他沿着街道去找念真,汉子挠挠头皮,慢慢回转去椅子上坐了。
转过两条街道,远远的,只见念真率领着几个精壮青年,手持笤帚,正在清理街道。
长安在离他不远处站定,念真心有所感的扭头看时,却见是长安,站在不远处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念真不由得喜出望外,将笤帚交给旁人拿了,冲长安行个佛礼说道:“阿弥陀佛,柳道长一向安好?念真久盼了。”虽然心中极为欢喜,念真犹是举手投足间颇有法度,俨然一副高僧法相。
“念真大师,一向辛苦了!”长安半是玩笑半是真挚的说道。
念真一袭旧衲衣,身上沾了不少灰尘,年约四十岁,两鬓早早的带上了风霜之色。言谈之间,他眉头微皱,双眼中带着不易觉察的困苦神情。
“度化世人,弘扬佛法,原是念真本分。”念真苦笑一下,在长安面前不由得露出了满腹忧愁。
长安觉得有些诧异。当年念真充满信心的来到喜乐城,莫不是觉得太过辛苦了?应该不会,他一向崇信佛法,教人向化正是他的乐趣所在。
“我带道长先看看如今的喜乐城,比往日有何不同,咱们回去居处叙话。”念真安步向前,二人沿着街道朝念真的居处走去,就在当年虎妖行宫不远。
一路走一路介绍,长安对如今的喜乐城有了全新的了解。路上遇到的人们,无不熟知念真大师,尽皆带着崇敬之意,向念真施礼问安。念真一一含笑点头回应,面容镇定,与面对长安时的表现决然不同。
喜乐城面貌巨变,当年生产婴儿的地方,已经改成了衣料作坊,供城内居民使用。虎妖行宫成为最大的学堂,念真定时在内开设佛法讲解课程,导人向善,教人知礼。
“既然是以佛法讲座为主,为何城内不禁止荤腥?”长安问道。
“个人有个人的自由,不可强加要求,我不希望喜乐城成为一座佛城,而是应该由城内居民自行选择。”念真淡淡的说道。
这种思想,就超越了作为佛门弟子,佛法第一的禁锢了,念真能有这种境界,实在是令长安真心的佩服。以德养道,以道育德,不分尊卑贵贱,长安边听念真的话,边和自己感悟的道念进行印证。
城中皆是凡人,念真法力虽低,自保安全却是有余。近二十年时间,念真费劲心血,将当初一座虎妖的肉食之城,改成了初具规模的喜乐城,假以时日,必定佛名广播,声望直起。
“若不是当年道友出手,未必有如今喜乐景象,只是念真时时心内惶恐,不知所措。”和长安说了半天话,回到了念真的居处。
坐定之后,念真一直镇定的脸上,出现一丝不安之意,就和刚见到念真时,他真心流露时一样,让长安颇觉意外。
“喜乐城面貌大改,念真师傅功不可没,苦业大师一定知道你的辛苦,待三十年届满,定可将你收归门下,成为一代佛门高僧。”不明就里的长安,只好将自己认为的想法说了出来。
“念真并非担心苦业师叔祖,道长您有所不知,我有心魔!念真时常半夜惊醒,惶惶然不得安宁。”念真完全没有了从容之态,直截了当的将内心惶恐说了出来,实是将长安当成了知心换命的朋友。
长安并非佛门中人,与长安说说,念真那种亵渎佛祖的感觉不会很强烈。
“这却是为何?但有困扰,不放对我说说。”长安双眼看着念真,眼神诚挚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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