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她置了杯盏,指甲在掌心掐了又掐,终于躬身上前,伸手落在魏惊祁喜服的纽扣之上,“夜了,妾身服侍你就寝罢。”
“你还未回我,”一直不语的魏惊祁低笑一声,忽而猛然钳住娇人儿下颏,毫不怜香惜玉,“这是你想要的吗?”
下颚被钳,步允欢心胆一颤,她诺诺抬眸对上魏惊祁的眼儿,满目骄纵尽数不见,隐着的七分惧意下,只是满满的缱绻爱意,她仍抱着一丝幻想,握着魏惊祁掐着她的手:
“妾身爱慕您多年呐”
手上的力道松了些,魏惊祁白净俊朗的面庞凑近几分,惹得步允欢一滞,二人鼻息相交,他低声:
“你心悦我?”
步允欢抓住他的衣袖,眼前儿郎是她在闺中每夜梦回的郎君,是她的年少绮梦,步允欢眸中希冀又起,满满是坚定:
“是,妾身心悦于您。”
魏惊祁却并无怜香惜玉之意,心底反倒是浮上一丝厌恶与不耐,他毫不掩饰,尽数露于面上,一把推开怀中的娇人:
“可惜了,我最瞧不上的便是你。”
步允欢一个不稳,猛地被推开,她面色煞白,两腿一软,便倒在了地上,她不可置信地抬头:
“妾身到底做了什么,惹得王爷这般厌恶?”
她拉长了声儿,贤惠伪装尽数卸下,眉梢傲色被撕开了口子,像是被魏惊祁狠狠扇了一巴掌。
她筹谋了这么多,只为成为魏惊祁的正妻,她有什么错!
“不装了?”
魏惊祁动了身子,他低下腰,唇畔勾勒风华抬手抚过美人凝脂芙蓉面,撑人下巴四目相对,满是厌恶:
“你为嫁与我,在背后做了这么多,我只觉着恶心。”
面上被冰冷的手指拂过,惹得步允欢浑身颤栗,姝色沉浮,她满脸是泪,地上的寒意顺着她手掌而入,步允欢撕心裂肺,泪含了千行的绛珠:
“妾只是为了能嫁与您!妾是真心爱您啊王爷!”
魏惊祁凝眸,他的目光往下落去,经过步允欢小巧的鼻,绯红的腮,最终停在了她因方才动作而有些花了口脂的双唇之上。
他伸出手指,替眼前人揩去那唇峰处的一点绛红。
沾了泪水与口脂的指尖猛地移开,魏惊祁嫌恶般抽了地上的那条龙凤帕子拭去,是极端的厌恶。
“你这双眼睛,生得倒是极好。”
魏惊祁将那龙凤帕子掷在她身上,对上那双泪眼婆罗的漆黑点墨桃花眸,他目光深邃,像是透过步允欢望见了什么。
步允欢抬眸。
“只是可惜了,它不该长在你的面上。”
魏惊祁起身,眸底朗星也恹,淡淡一瞥那已然血气尽失的美人面,吐出的字句如刀刃,他挥袖,走到榻上,将喜帘放下,隔开两人,而后直接躺下阖目。
许久,久到手脚都尽冰凉,步允欢才回过神来,她掀起眼皮,望了眼喜帘内躺着的儿郎。
面上的泪痕已干,步允欢朱唇被咬得渗了血,她颤着手,轻轻抬起,将发上沉沉的冠取下。
她星目极暗,兑了通天的冷,陶骨谢皮,都砌成一股子的冰。
步允欢三千青丝尽落下,看着手上华贵的金冠,她出身便是千娇万宠,从金玉堆上来的女儿,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可步允欢却撑着起身,双膝早已麻烦,她颤颤巍巍,倚着塌边坐下,望着榻上满身酒气那已然沉睡的魏惊祁,那双眸中满是苦楚与不甘,更多的却是爱意。
年少绮梦,魏惊祁一身白衣如玉,是她的惊鸿。
即便她见过了只在自己跟前与外头全然不同的阴狠,可一身硬骨,也还是决不许糯半分。
她如今,是明媒正娶的恭王妃。
步允欢细细的眉下星目冷冷,掂着河汉长星,贪婪地望着魏惊祁的侧颜。
“王爷。”
她低低开腔,声儿顺着寒风,只入步允欢自己的耳。
“您终会知晓的,只有我,才配得上您。”
“只有我,能助您成大业。”
只有我。
步允欢神色跳动染就画色浅,叫霞光全敷了面儿上,情真意切酿就了南国的酒,全了一枝的红豆。
满是傲恣。
绣帐云屏外,龙凤烛晃了几晃。
又是一位娇人枯坐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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