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文山也听到了这些议论。
但他看是林冉,又见林冉第二次指出这并非真迹,不禁微笑道:“那你说说,这字帖为何不是真迹啊?”
“是啊,你说呗!”
范唐也跟着笑道,但他的笑容和乔文山截然不同,有些赌气的意味,甚至放言道,“这要不是真迹,我收藏的古董你随便挑,哪怕价值千万我也给,但如果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或者是所说轻易被辩驳,你林家正源堂,给我范家老小免费看一辈子的病!”
一听这话,林中源眉头蹙了起来。
想赶紧出来打圆场,再训斥林冉几句。
不料,还没等他开口,林冉便走出来说道:“好啊!那我就来说说你这幅字帖,首先,你看过柳公权的真迹吗?”
“怎么没看过?”范唐哼道,“我研究的还不少呢!”
“那就奇怪了,你怎么能看走眼呢?”
林冉摇摇头,“苏轼说过,柳少师书本出于颜,而能自出新意。范仲淹评价过:延年之笔,颜筋柳骨,散落人间,宝为神物。宋理学家朱长文更是评价,柳公权的书法出于颜真卿,而加以遒劲丰润,自名一家。”
“但这幅字帖,前四行用笔较雄畅,结字亦尚稳妥,而后几行用笔逐渐瘦薄,结字多松散,末行的‘权’字笔画也不成结构,与柳氏遒媚劲健,铁骨铮铮,耿介特立的书风悬殊较大。这位先生既然对柳公权的书法研究的不少,怎么会看不出这些呢?”
“这……”
范唐一时语塞,连忙回忆当初请各大鉴定专家,尤其是付昔年鉴定的时候,有没有说过这方面的话,又是怎么说的。
乔文山一边听林冉所言,一边观察这幅字,不由得暗暗点头,说得还确实有道理。
周围宾客都是善于察言观色之人,看到乔文山都点头认可,而他们又没有前近距离仔细观察这副字帖,更重要是懂书法、懂古董字画者寥寥无几,于是也都跟着附和。
“说得不错!”
“有点儿道理!”
“嗯,这小丫头看来还有点儿学识!”
“……”
这时,范唐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哈哈,你这个说法,著名鉴定专家王思立先生已经说明过了,柳公权写这幅字帖的时候才42岁,还在担任翰林书诏学士,未到大家的境界,把字写成这种结构,也是有可能的!”
“那你也太小瞧楷书四大家之一的柳公权了吧?”
林冉继而反驳道,“别说42岁已经是柳公权书法的成熟期,就说书诏学士,这可是皇帝的大秘书,负责为皇帝撰写诏书,书法不成熟,可能吗?”
范唐再次语塞,眉头也蹙了起来。
古代伴君如伴虎,一个字写不好都要责罚,柳公权担任书诏学士,平日里更得是每写一个字都得用心钻研了。
“你知道柳公权是什么机缘担任的书诏学士吗?”
林冉提问后,不等范唐作出反应,便说道,“唐穆宗李恒继位之后,在佛寺中看到柳公权的笔迹,感慨想见他很久了,这才招来做书诏学士,而在之前唐宪宗李纯时期,柳公权的书法便已经声誉日高,怎么能说境界不够呢?”
范唐的表情,越发的凝重低沉。
而乔文山对林冉的分析,也觉得十分在理,不过老爷子还是说道:“小丫头,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这书帖不过是柳公权写的一通信札,笔迹随意一点也是无妨!”
“既然信札,那就更不对了!”
林冉不假思索的说道,“本帖中的‘出守翰林’在文辞不符合当时居官者职守的称谓,翰林是使职,而非职事官,无品轶,自然无官可守,唐朝有严苛规定,翰林学士只能用‘充’而不用‘守’,作为皇帝秘书在信札中乱用字词,就不怕惹来罪责?所以这点足以证明这幅书帖,乃是后人伪造,并非柳公权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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