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初次见面。”
我很客气地回应他。我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会变得这么客气,也许是他身上自带着某种能够让氛围一下子变得正式的庄重气质,或者是我瞥见他身后床上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也未可知。要知道,他住着的可是猫尾最好的套房之一,没有人会在住酒店的时候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除非这个人真的很介意混乱。
他有请我在松软的亚麻布艺沙发上入座,并亲自端来早已准备好的热水,为我泡了杯绿茶。我问他为何只泡一杯,他朝我晃了晃自己的保温杯,那杯子上刻有他原来单位的名称。
“遥不喝茶,”他说:“在外面待惯了,口味难免有些改变。”
遥一边自顾冲泡咖啡,一边反驳他的话。
“刚回来,总要有个缓冲的过程,况且你泡的茶总是那么浓。”
我喝了一口,确实很浓,甚至有些发苦。
“没办法,整天坐办公室,舌头早就麻痹了,淡茶没味道……这是开化龙顶,你不要看它苦,其实很香的,这些茶叶是我从深山里的熟人那里讨来的,你慢慢喝,会有果香味。”
我尝试着学他的样子再去喝两口,隐隐约约地品出了甜味,但不确定是不是果香。
我环顾四周,一一查看还有什么地方是他整理过的。他一定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很大声的笑了几声,但并没有询问我在看什么。这样一来,让我觉得他对之前当局长的工作一定游刃有余。
“听遥说,你是记者?”他问我。
“之前是。”
他没有就职业方面的事情深究什么。事实上,在他习惯成自然的彬彬有礼、庄重沉稳之下,早已按捺不住一种焦急不安的情绪。我没有他那么大,没有经历过退休,很难想象他要怎样才能从机关领导的仪式感中快速切换到一名普通父亲对女儿的关切中来。但他没来得及让我困惑,就开门见山地诉说了自己的想法。
“确切地说,当我得知你和我大女儿的失踪有关系时,这是第一件让我喜出望外的事。”
他开始使用一种和刚才有所不同的语气和我说话,这种语气或许在退休的人身上多少都能存在,这种语气让我轻松了很多。
“你看起来一表人才,正派,而且给人感觉很可靠,这是第二件值得庆幸的事。”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看,眼里闪烁出一种近乎真诚的光。
“遥说你会一直寻找下去,因为你也深受其害,这一点来说,倒是一般的其他人都无法比拟的。她说你有那种能耐,最终一定会寻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与此同时也就找到了我的女儿,以及事情的真相。听孩子那么说,我就坚持要赶过来,哪怕瞒着老太婆,也要过来告诉你一些事情,或许会有些用。”
他顿了顿,喝着手里的茶。从表情上看,他真的很享受那茶的滋味。大大方方地咕咚喝一口,不多也不少,很自然地咽下,并同时发出一声低沉而具备某种释放意味的呵气。说实话我很羡慕他,并很想学会他这种喝茶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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