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会那么想,只是作为黑泽明本人,从此陷入了无尽的内疚和悔恨,那种情形,真的让人感到痛心啊。我是说,他们毕竟是流淌着相同血脉的兄弟。”
遥再次陷入沉思。这一回,她的脸上多了些许忧伤。
“你是怎么知道的?关于他的悔恨,书上写着的么?”
我瞅了她一眼。
“书上诚然记载了他的感受,但我多少也能理解。”
“不!”她突然厉声说道:“你是独生子,你不可能理解!”
我默然。对她的话,我丝毫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她很快观察到气氛的尴尬,摇了摇头,而后垂下了脑袋。
“我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我点点头。
她的眼眶很快泛红,肩膀也微微地颤抖起来。
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抽出茶几上的抽纸,递到她面前。
她接过纸,情绪依旧很激动。
我伸手轻轻拍了她的肩,她顺势将头靠在我的肩上。
“很抱歉,我无意让你想到JUNNY。”
我说。
她直起了身子,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用抽纸不住地擦拭鼻子和眼睛,最后笑了一声,拿那红肿了的眼睛看我。“我说,作为导演,为什么他们的人生都那么戏剧呢?”
我打量她的脸,在故作镇定之外,分明勾勒着一股倔强。
“导演也好,普通人也好,谁也无法反驳这样的事实:这世界本身就由许许多多的随机事件组成的。也许你可以规定一天之中能做什么,但谁也无法规定一辈子自己能做些什么。或者说,很多突发的情况,根本由不得自己,从事后看,这些突发的情况都描绘着一种必然。”
“比如?你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吗?”
“我啊?可多了去了,比如……”
我想告知有关自己如何寻找妻的经历,但最终打住,决定换个例子。
“比如说,还在读大学的我原本要完成一篇论文,从时间上计算,应该是充裕得很。但是,从宿舍赶到自习室的半路上遇到了溺水的孩子,而身边没有一人会游泳,那么,我不得不跳进寒冷的水里救他,还得拨打报警电话等候救援。过后又不可能身披湿透了的衣服去教室,那个时候,你哪儿也去不了的嘛。只好又回到宿舍洗澡、换衣服,再打理自己,大半天已经过去,等同学回来之后,你才想起来今天是交论文的最后一天。”
她沉默不语。
我看了看表,站起身来。
“时间不早了。”我一边收拾酒具,一边对她说:“回猫尾么?”
“你要不介意,就睡这里了。”
她伸了伸懒腰,脸上堆起了睡意。
我说:“你睡房间,我睡沙发。”
“成交。”
我替她换上新被,嘱咐了电器电灯开关的使用办法。
熄灯之前,她喊住了我。
“嘿!”
“怎么?”
“有人曾和我说,这世上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务,能随时随地关照自己的,唯有自己本人。是真的吗?”
我想了想。
“说这话的,是男人?”
她点点头。
“那活该他没追上你。晚安。”
她愣了一记,莞尔一笑。
我熄灭了灯,关门回客厅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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