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报?仅仅是因为我们阴差阳错地错过见面的机会?让警察前来捉拿看不见、摸不着的、由我定义的活物?”
他轻声哼了一声,权当认同。
“假如真是那样,”他说:“假如真如你所说,你们之间横亘着某种邪恶的活物——也许我那么说不太恰当,但你们也许还处在某种乐观的境况。”
“你那么认为?”
“呣,假如真如你所说,那只活物至少还没邪恶到让你们从彼此生活中完全消失的状态……我是说,假如它想那么干,眼下我是否也失去了和你诉说、传达你妻子之话的机会?”
我细细捉摸他的话,觉得他说得没错。
“于是呵,你们是否考虑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总不至于长久以往地耗下去?”
“我也正那么想来着。”我喝完了盒子里的酒,问女服务员要了一杯水。
“眼下正考虑如何探入问题的根源,却似乎始终不得要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和鹤老板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WINEBOX里放着的Leonard 。
“你可知这首歌叫什么?”他问。
“《Dahe end of love》祭爱之舞。”
“诚然。关于这首歌,”他点头,双手抱起支在桌上,出神地看面前回转的食物。“听说,二战时期**嫌屠杀太过血腥,就在集中营支起焚烧炉,让乐师们在现场演奏这首曲子,逼迫一对对男女囚犯们跳着舞走进焚烧炉。”
我也出神地望着那些缓缓而过的食物,脑子里不禁浮现他所说的场景。
“如果真是那样,”我说:“比那些囚犯们更觉得恐怖的,莫不是那些乐师吧。”
期间,鹤的爱人Reiko走进来和我打招呼,并与鹤低语交谈了一阵,鹤点头,而后用日语回复了Reiko。
等Reiko走后,我问他:“又是来找你做头的?”
“正是,老客户。”
“那你为何不去?”
“今天不太想抓剪子。”他又操起筷子夹寿司吃。“说起来大概没人相信,我这个人要是不喝酒,就不太想动剪子。”
他朝我摆了摆手。
“也不是非得我出马不成,不谈这个。我说,我倒是突然想到很久之前有人和我提过的‘阿基里斯悖论’,你有没有听过。”
“是什么?”
“啊!”他突然来了兴致,朝柜台后头的厨师挥挥手,不一会传送带上便出现了一只蓝色的酒盒子。他抓过撕开,美美地喝起来。
“似乎是一个叫芝诺的古希腊数学家提出来这个有趣的悖论。众所周知,阿基里斯是希腊神话中善跑的英雄,但芝诺说阿基里斯在赛跑中不可能追上起步稍微领先于他的乌龟。为什么呢?因为芝诺把阿基里斯追上乌龟决定性的一步划分成无限等分,经无限等分后的阿基里斯,永远离乌龟差那么一小格,因此,他老人家永远追不上乌龟。”
“哈,”我笑了,问他:“和我说这个,你想表达什么?”
“人么!怎么可能跑不过乌龟呢?我想说的是,当你觉得某些事无比纠结时,莫不如什么都别想,尽管迈开大步跨过去!”他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做出奔跑的样子。
“什么乌龟,什么活物,当你忘记它们时,问题反而迎刃而解。”
我看了看鹤,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得!你说的对,”我起身,准备离开。“眼下不如什么都不管,回家好好睡一觉了事。”
鹤将我送至门口,临行前告诉我村子里新开了一爿健身房。
“健身房老板叫鸠,是我朋友,可以游泳,有空了请赏脸光顾。”
“是件好事,我明日便去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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