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风过一般,眨眼间便消逝,陈燃的伤日渐好转。
午间,阳光透过未合紧的窗帘洒落进来,照在案前女子的身上,她的侧颜落在光影中,只能看清消瘦的下巴,和紧抿的唇线。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侧过头来,有些羞怯的笑了:“先生,你一直看着我做甚?”
男人站在阴影里,看不大真切面目,但一身闲适的深蓝绸缎家居服,也遮不住一身的杀伐戾气。
几个月的沙场侵浸,他就像去了刀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他往前一步,站进了光影里,看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说:“你抄那本闲诗一个时辰了。”
听着,倒有点像被忽略了不悦一般,文殊唇角一弯,笔尖点了点墨,沾在纸上:“明明是你要处理军务,我闲着无聊才来抄诗的。”
随即,清润的木香包裹上来,男人的下巴搭在她的头顶,压的她不得不低下头来,她扭了一下:“重。”
头上的重量移开了,落到她的肩上,他的声音带着音律之色,淡淡道:“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他的嗓音迷人,文殊有些怔,耳边落下来温热的鼻息,他问她:“世间自然有两全法,你说呢?”
她笑了,眸子藏在长睫下,泛着冷。
唇角却上挑,带着万般风情,千般爱恋,侧过头来,轻轻的落在他的唇边,她抬眸看他:“我早已不求成佛,只求今生能得偿所愿。”
微凉的指尖勾住她的下巴:“什么愿?”
“你说呢?”
陈燃并未回答,他垂下眉目,俯身咬住了那抹嫣红,细细碾吻,一路而下。
文殊的长睫颤了颤,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咬住了下唇,然后伸手攀附住他的脖颈。
似一株藤苗,附着坚硬的石头,蜿蜒而上,密不可分。
喘息和呻吟隐在那床精美繁帐内。
午间昏光,照不散一室旖旎。
小桃捧着茶水走在门口,却在敲门那一刹那停住了,脸色微白了一刹,又面色如常的转身。
樟灵站在她身后,奇怪的歪了一下脑袋,小桃冲她扬了一下头,示意她:“走。”
樟灵的目光往那扇门瞟了一下,似乎听见了一点奇怪的声响,似懂非懂的跟着小桃走了。
…
兵荒马乱之年,战火硝烟连连。
富人依旧纸醉金迷,开宴,赏花,品茶。
冯二姨太卧在那软塌之上,享受着后头丫头力度适中的揉捏,对于陇州的一片狼藉,不为在意:“那外头乱成什么样,跟我们有什么干系?大不了再随督军迁一次府,还能去看看别样的风景呢。”
旁边的其他姨太太附和道:“是,要我说啊,二姐你比那打仗行军都勇敢,他们指不定还对战事犯怵呢。”
一屋子女人七七八八的说着,一会谈外头天色,一会说到陇州战事,一会又聊沪上的新旗袍。
边上坐着一女子,一身深蓝盘扣子旗袍,细白的腕间一柄玉手镯,周身再无配饰,既清冷又高贵。
坐在那,安静的抿着手中的茶,坐了一下午了,也未见她主动开口说一句话。
还是冯二姨太笑着看她:“今日请文小姐来品茶,你家正参领可是好不容易放人呢。”
文殊抿唇笑了一下,搁了杯子:“冯夫人又在取笑我。”
冯二姨太对她这声“冯夫人”很是满意,娇嗔的看了她一眼:“哪里是取笑,你家那位平日看着冷冰冰,没想到是个那么会疼人的。”
冯旭的发妻死去多年了,虽没再娶正妻,但府中姨太太有好几个,二姨太是最早跟了他的,算是资历最老,在府里也颇有实权,四姨太自从冯洋洋死后一蹶不振,今日也没来。
这几个姨太暗地里争相算计,明面却又装的友爱恭顺。
姐姐妹妹叫的很是亲切。
文殊不大爱跟这些人打交道,但冯夫人邀她,正好方便她来冯府找冯子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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