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死死地盯着江亭云。
他一开始,以为江亭云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公子哥,但是如今看来……他无疑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他的这位主顾身上藏着许多秘密。
跟江亭云相比,或许他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老头子。
“我?”
江亭云闻言一怔,随后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罢了,没有什么特别的。”
普通人?
鬼才信!
可是李伯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始终不敢继续问下去。
要知道,刚才,江亭云可是当着他的面杀了人。
现在,江亭云腰间长剑上的鲜血或许还没干呢。
江亭云该不会……是个江洋大盗吧?
而他车厢里的那些银子,该不会便是脏物吧?
莫名的,李伯有了这个想法。
随即,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离江亭云远了一些。
要是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他觉得江亭云还算一个好人的话,这时候他早就夺路而逃了。
江亭云当然注意到了这点,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解下腰间长剑,横在膝前,静静地看着从身旁一掠而过的风景。
……
“郎君,前面便是三田县了。”
李伯指了指前面那座城池,回过头来对他说道。
“嗯,我看到了。”
江亭云点了点头,也往那边看去。
在地平线的尽头,他的确看到了一座土黄色的城池。
小县城的城池跟长安当然不能比,跟长安比起来,它又小又破、又可怜。
一如他一路而来所见的光景。
“我们进去吧,去买点食物。”
江亭云说道。
“好。”
李伯点了点头,随后轻喝一声:“驾!”
他手中的鞭子轻轻地甩在了马屁股上,马车便慢慢地往三田县而去。
只见,三田县的周围围了一大群的难民。
这些难民搭起了简易的帐篷,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眼神麻木。
不远处,有施粥的地方,难民们排着长长的队伍,在等待着施粥。
“咦?”
李伯一声惊咦,想到了一个问题:“这里既然有施粥的地方,那么,之前那群难民,为什么要离开?”
“……这点确实很奇怪。”
江亭云站起来,往四周看了一眼,得出来结论:“粥不够。”
“不够?”
李伯微微一怔,随后也明白了过来:“确实,你看那个孩子,都饿得面色发青了。”
江亭云朝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实,那里躺着一个孩子,面色发青,眼神空洞地看着天空。
孩子似乎是察觉到了江亭云的目光,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又眼神呆滞地转过了头去。
他给人的感觉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死期,而只是在等待那一刻的到来罢了。
想了想,江亭云说道:“你等我一会。”
“好。”
李伯连忙把马车停了下来,看着他跳了下去。
他下去之前,拿了一块干粮,一壶水——那是他们最后的一点食物了。
他把食物给孩子,看着孩子吃完,然后,又跟围过来的几个难民聊了几句,之后,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他脸色有些不好看。
“怎么了?”
李伯问。
江亭云说道:“我问了一下他们,根本不是粥不够,而是,几乎没有粥!”
“几乎没有?”
李伯闻言一怔,随后明白过来。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克扣了赈灾款?”
前几日,朝廷已经下了旨,要给灾区拨款赈灾。
可是如今看来,这件事情没那么顺利。
“他们克扣了赈灾款,使得这里的灾民根本活不下去,所以,才有一些胆大的,去别处另寻生路?”
李伯喃喃地说道。
说着,他对于眼前的难民,越发可怜了起来。
“……事情还说不好。”
这个时候,江亭云也冷静了一想,他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需要调查,如果证明,确实是那些人克扣了灾款的话,那么……”
那么什么?
李伯看着他,很想问这个问题。
如果证明了确实有人克扣了灾款,那么,你准备怎么办?
可是,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不敢问出这个问题,只敢在心里疯狂地猜测。
为了验证这个问题,首先,江亭云去看了一下所谓的粥。
天可怜见,那哪是粥啊?
那根本就是米粒奶茶!
大锅里的粥水是真的水,清澈见底的那种,因此,他可以清楚地看见,锅底的那一层米粒。
“你是什么人?看什么看?”
见他在这里驻足,旁边的士兵走过来呵斥道。
江亭云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那个士兵便猛地僵住了,他看到了一些恐怖的东西。
“饶……饶命!”
那个士兵语气有些颤抖着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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