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从来没那么暗,暗到林景绣心中惊惶,恍若落入一个不可能逃出的怪圈,巨大的手肆意拉扯她的双腿,令她竭力到窒息。
小小的一个林府,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她不敢想象,三娘子可谓一直帮助她,提点,解围,即便胡言乱语,也是语出惊人。
苏祁还保持原本的表情,待林景绣从神思中抽离,猛然对上那一双看似淡然,实则暗潮汹涌的眸子,心里陡然一惊。
那个缠绕她的害怕感,才如藤蔓破开一点缝隙,让她慢慢爬出来。
苏祁原本的表情被她猝然一震搅乱,瞳孔清明。
“你在害怕。”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他的表情颇为精彩,仿佛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林景绣。
“若真如此,岂不是很棘手?”
“未必……如果真是她,往你手上划一刀尚且需要大量掩护,说明她准备不充分,我们还有时间。”
“可我们该怎么办?”来自近处的刀往往是最难察觉,也最致命。
“她需要时间,我们也需要时间,何不相互成全?”
即便他们不提出,三娘子也会想办法甩开二人,恰好还有时间寻找机械师傅。
林景绣望着虚空发呆,一轮圆月孤零零挂在黑幕中,简洁得不真实,仿佛那只是一幅画,单点笔墨勾勒,留白惹人遐思。
第二日一早,两人齐齐等在落下,一刻钟之后,小二从三娘子房中跑出,脸色依旧憋红,支支吾吾道:“女……女客官生病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苏祁塞给小二碎银子,让他去请大夫,小二拿着银子磨了两下,看向掌柜,一溜烟跑出去,瘦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进屋时,三娘子躺在被窝里,听到脚步声,回头望两人一眼,嗔道:“一定是昨天那个小乞丐,还说人的头上会长蘑菇,我怀疑他就是趁着我发笑,对我下了蛊!”
尾音高高翘起,仿佛却有其事。
苏祁慢悠悠走到一旁坐下,为自己满了一杯茶:“是么,那下的是什么蛊?”
“我要是知道,至于躺在这里?反正不是好东西。”
苏祁:“……”
林景绣帮她把被子掖好,把被窝掏开些,三娘子的头才畏畏缩缩伸出来:“景绣啊,你说那个人是不是要杀我?”
林景绣笑着,帮她把耳边碎发理顺:“瞎说什么,肯定是吃坏肚子,睡一觉就好了。”昨日三娘子一人吃了半只鸭,抬手就将凉水往肚子里灌,能安好才怪。
“我怕我睡醒之后,你们就不见了。”
“不会的,我们若没再客栈,多半也是在集市,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你的。”
三娘子嘟囔几句,这才安静躺下。
小二带着大夫进来,风风火火不像话,大夫站在床边,喘了好久才开始诊断。
真是吃坏肚子,开过药方,总算安宁一阵。
苏祁一直不说话,要么望着三娘子,要么打量大夫神色,仿佛要揪出什么猫腻。
午时过后,三娘子总算睡下,苏祁和林景绣也趁这个空档好好打听一方,原来这里最好的机械师住在城东。
城东多半是小买卖生意人落脚处,一进街道,两侧的店铺门口三三两两地坐着人,抱着手,蹲着,反正就不是做生意人的样。
扣响朱师傅店门,一身高八尺,四肢发达的男子从门内探出头,模样有些稚嫩,绝不超过二十岁。
“打扰了,我们找朱师傅。”
男子把门打开一条缝,领二人进去,顺口问道:“两位需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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