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挑明了说,辛子也不再与他虚以委蛇。此人现在在她心里的形象基本已经定义下来了。
一个聪明、还算低调的贵族纨绔,但纨绔终究是纨绔,当他们被人欺到头上的时候,骨子里的凶狠就会显露无疑,比如此前驿站前的乌龙。
他们不会想着因为自己的原因令他人产生误会,只觉无论自己怎样都应该被捧着应和着。
现在因为自己三番两帮助过他,甚至救过他的命,所以对自己一时产生兴趣。谁知道这种兴趣会持续多久?
和自己做兄弟?且不说自己真没法跟他做兄弟,只说一个人的感激之情总有耗尽的时候。
若是真的与之深交,待他对自己的感激消耗殆尽,她该如何自处?
她原来总觉后面出现的苻千凡和地香楼第一次见面的苻千凡太不一样了。
她没有忘记他当时的情况,风度翩翩,客气却疏离……
其实仔细想想也说得通,地香楼时她还未有恩于他,客气疏离才应该是常态。
苻千凡浑身都绷的很紧,他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冷静,冷静……
“你真的觉得我是因为你有恩于我,我才会接近你?”
“难道不是?”
感受到二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原本准备上前献殷勤的驿长立马又住了脚。
顺便将大厅里的两名驿卒轰了出去。
驿长低声喝道:“走走走……没个眼力见的,杵在这里准备当池鱼吗?”
天空渐渐变得昏暗起来,地上的沙尘被风扬起,一个不注意就会令人迷了眼睛。
“好,既然辛子大人高风亮节施恩不图报,待此番之后,千凡必当不在纠缠!”苻千凡说完蓦地转身上楼。
“啪”地一声,房门被狠狠摔上。
太不正常了,苻千凡觉得自己现在很不正常。既然是他自己拒人千里之外,施恩不求报,自己应该成全他才对。
不应该这么愤愤不平的。
越是如此安慰自己,心中的郁闷却越盛……
辛子迎来了自入中境府数月以来的第一场雨。一场十分特别而又壮观的雨。
还是正午,天空就已经暗下来,放佛被什么笼罩起来。
天幕变得很低,不远处的大漠上空似乎是卷起了一个庞大的龙卷风,卷起无数的沙粒
又不只是沙粒,借着风力,不少沙尘吹向她们所在的这个小集镇。
狂feng暴yu,雨中伴着无数沙粒。露天的人不消片刻,便被淋成了一个沙人。
本都跑进屋子里避雨的人又纷纷探出头来,观赏这难得一见的沙雨。
辛子站在驿站门口,看着道上抱头鼠窜的行人。
苻千凡此刻也站在她的身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前所未见的奇景。
这一刻她们都忘了此前彼此之间的不快。
“没什么稀奇的,在西境待久了,什么稀奇事没见过!”驿长颇有些得意道。
“别说是沙雨了,听说还有人见过石头雨、魚雨……就在这地方,每隔些年总会遇见一次沙雨!”
苻千凡听罢,觉得自己的史书好像又有那么点儿头绪了。
这场雨只下了不到一个时辰,大漠上空的龙卷风也越来越小,渐渐消失。
雨停了,辛子也就转身进了屋。苻千凡站在她身后似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一场雨过后,似乎变得更冷了。好在这一带气温一向高于其他地方,不至于太冷。
若是在京城,这会儿怕是已经要捧上手炉了。
再往前,到了玛午关就是她所能到达的最西边了。穿过大漠,那种太远离中原的地方,就是陛下给诸王公卿的封地了。
玛午关在大漠的边缘,从玛午驿走过去,还需穿过几十里的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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