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防一直持续到入夜。
天黑之后,皇甫嵩军才不情愿地选择撤退。战事平息后,徐荣一清点军队,发现人又少了近千。其中大部分还是他所倚重的西凉兵。营寨的防御摇摇欲坠,或许明天,或许后天,营寨就会宣告被攻破。到时,溃兵蜂拥顺着张关桥逃向洛阳,不知又有多少人会因挤踏死在河里。徐荣无奈,只能选择放弃营寨。他命人扎了草人,立在墙上欺骗皇甫嵩,随后连夜向河对岸撤退。
直到凌晨,皇甫嵩军才发现了西凉军营寨的异常。几个胆大的士卒翻入营寨中,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火焰在不远处升起。
渡过了洛河的西凉人,直接焚烧了张关桥,以阻止皇甫嵩军渡河。皇甫嵩匆匆忙忙带人赶到河边,却只能看到张关桥焚烧后的残骸。洛河不宽,想要重新搭建一座桥不难。但现在时间便是生命。皇甫嵩不知道洛阳的情况,也不知道曹操能否靠两三千人,抵御住对方上万人的进攻。皇甫嵩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朝着洛阳进军。
年迈的老将军身子颤抖着,蠕动嘴唇,吩咐:“让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搭建浮桥,强行渡河!”
所谓浮桥,指的是利用一些漂浮物,上面放置木板临时搭建的桥梁。因为搭桥过程中会受到敌人的干扰,所以这是一种代价惨重,且收效甚微的做法。若不是为了争取时间,皇甫嵩不会这么做。而与之同时,为了保险,皇甫嵩还吩咐部将张览带着骑兵,溯河而上,寻找浅滩。
皇甫嵩军很快行动起来。
一个个气囊。木板,被横在水面,用绳索连接起来。西凉军便站在对面,朝着水里放箭。场景异常混乱。催促的喊声、求救声、绝望疼痛的呼喊,混在一起,直达云霄。伤者与死者的尸体,顺着洛河向下漂浮,鲜血很快浸润到水里,染红一片。
徐荣站在山坡上,紧抿着嘴唇看着敌人一点点接近此岸,心情复杂。现在虽然可以很舒服的杀伤敌人,可一旦等浮桥搭好,危机便陡然上升。没了营寨保护的西凉兵,他们与皇甫嵩军人数上的差距,立刻就会显现出来。
在这平原之上,他们连跑都没办法跑。
徐荣命人准备好猛火油,一旦对方搭好浮桥,便立刻给他们烧掉。但猛火油这种珍稀的东西,徐荣也很少。这就好比用金子来阻止对方推进,这样的无底洞哪儿会有尽头?
这时,人群之中,一人挤开众人,跑到徐荣身前。
“徐将军。”
来人单膝跪地,行礼。
徐荣没见过这人。他按捺住心中的好奇,问:“什么事儿?”
“是李郎中派小人来的。”
李儒?“怎么。”徐荣心里闪过一抹不安。李儒就像一条毒蛇,听到这个名字,便让徐荣觉得不舒服。
“李郎中让我告知您一个消息,”使者继续说,“曹操与伍琼勾结,攻占了雍门。如今,我等正奋力反击,想要重新把雍门夺回来。在此期间,还请您务必拦住皇甫嵩。”
听着使者的话,徐荣的心先是一怔,随即猛地下沉。
曹操攻占了雍门?
这是什么情况。本以为应该出现在袭营之战的曹操,没有参与战斗,却带人前往了洛阳?徐荣头疼的揉揉额头。他很清楚的意识到,曹操夺下雍门的意义。这等于给皇甫嵩在洛阳开了一道门,省去了皇甫嵩进攻洛阳的苦恼。
也就是说,只要皇甫嵩抵达城下,便能入主洛阳。以皇甫嵩的威势,与朝中公卿里应外合,西凉人是没有胜算可言的。
徐荣的心一时被无奈和茫然攥住。他看向正在朝此岸搭建浮桥的皇甫嵩士卒,这才发现事情格外的恐怖。原本,徐荣计划,就算皇甫嵩登陆,他也可以向后撤回洛阳。但现在,曹操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截断了他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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