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医者,且死过一回的人,有一瞬间穆芸筝觉得自己又离死不远了。
那种感觉太过痛苦,像是被人投入了沼泽,深深陷入黏腻的泥炭当中,越是扑腾陷得越深。乃至后来连呼吸都非常困难,她想自己难道又要死了吗?
大脑接收到了这条讯息,没由来勾连起前世的生前记忆。
纵观整个生平,用寡淡如水来形容也不为过。平静的过完童年,埋没在浩瀚书海,应对升学考试,再读研深造,三十多的年纪才真正站在手术台前成为一名临床主刀大夫。
如果能一直这么平静地过下去,也许在未来的二十多年里,再多加把劲,就有望升职成为外科主任了。
只不过她的人生永远停留在了三十七岁那年。
临死前几个小时,她还接到了母上的电话,电话里她絮絮叨叨嘱咐在外工作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光顾着工作,把自己身体给熬坏了。
她一边应着,一边向手术室走去。
当时急诊科接收到一名伤患,粗略了解了情况,知悉患者是在拆迁工地里工作时不慎从二楼跌落,刚好摔在下面一堆废弃材料上,被尖锐的钢筋扎穿了后腰。
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因失血过多已经出现休克症状,之后验血型配血浆输血,上仪器麻醉取钢筋,给患者缝合完伤口以后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直到患者情况好转,转入了看护病房,他们才算功成身退。
从手术室出来以后,大家伙都有点饿了,刚掏出手机要点外卖时。
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里突然冲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同科室的大夫。他捂着腹部跌跌撞撞向他们冲过来,嘴里喊着救命,身后还跟着个手持凶器的男人。
在场所有人立刻明白过来发生医闹了,有人上去接应受伤的大夫,有人打电话呼叫保安。
但那个医闹人员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癫狂,还不待他们撤退就冲到了近前,挥动小刀乱劈乱刺,吓地所有人惊叫乱窜。
医护人员刚刚做完一台手术本来就身心俱疲,穆芸筝在几个人里身体素质又最弱,很不幸成为了他的新目标。
也因此无论经历过什么,她都无法忘却那种生命逐渐流失的绝望痛苦。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有声音从远方传来:“姑娘脉象虚浮,中气乏弱,故难内守,确是阳气外脱所致。”
穆芸筝还有闲心想,可不是吗,最近为了与姨母顺利调换身份,三餐减半又减半,不好好吃饭身体能不垮吗?
“姑娘气虚体弱,一时难以进补,应当固元根本,曲某这边开些有益脾胃的食膳,烦劳姑姑们做了送来喂姑娘服下。”
穆芸筝觉得这人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似乎是在甘露殿给自己处理过伤口的老医丞……
“唉,能吃多少是多少吧……”
之后的声音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再也支撑不住,意识逐渐沉沦。
翌日。
阳光透过墙上的透气孔洞照射进来,给昏暗地牢房注入了一线光明。
另有觅食鸟雀立于其内“啾啾”乱鸣。穆芸筝被它们吵醒,只觉头痛欲裂,她抬起手揉脑袋,触到额前的大肿块,忍不住“嘶”了一声。
隔壁的樊擎见她苏醒,忙凑到栅栏边,“哎姑娘,好点了吗?”
穆芸筝睁开眼,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大理寺狱中,经过一晚上的相处,隔壁狱友的态度似乎有所好转,她欣慰道:“我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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