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后停灵在奉安宫七七四十九日,举国同悲,梁王遵其谥号曰端慧皇后,葬在玉卢山。
出灵当天文武百官送行,梁王因为年纪大,又怕冲撞了龙体,没有送行。
许多公主都不愿参加这爬山涉水,费力不讨好的事,武安却本本分分坚持送行。
送葬队伍从清晨出发,路过四个驿站,终于到达了玉卢山,梁王后的陵墓。
帝后陵墓一般在生前就开始建造,梁王后去的早且突然,陵墓匆匆完工,但棺木依旧华贵,是花了十几万两从楚国买的金丝楠木,刷了四十九道漆做成的。
入殓前,礼部在念着皇天后土,感念端慧皇后来人世一趟的虚伪之词。
武安作为梁国长公主,站在送葬队伍的最前头,清清楚楚的看着即将入土的乌黑棺木,没有掩饰的露出了一个财狼虎豹般的微笑。
那笑来自地狱的最深处,饱含着胜利者的得意,以及对下方这个女人的轻蔑,过于猖狂与邪恶。
这魔鬼的笑容实在是不应该有的举动,武安原本是一个有分寸的人,她之所以没忍住,犹卷认为,还是因为梁王不在,谁也奈她不何,更重要的她站在最前头,兄弟姐妹们都看不见。
但好巧不巧,这样一个笑容被念祭文的男子收录眼中。
青山绿树旁,一个白面小生,穿着暗红的官袍,带着乌纱帽,手举着文书端端正正,看样子就是一个古板的正派人,念着念着,突然顿住了。
武安全程的注意在棺材上,不太知道,犹卷俯揽全局就很清楚,在场的几个的公主,除了几个小公主真正的在悲痛,其他的都若有似无的在偷看这个官袍少年。
长眉月眼,高洁如夏日盛放枝头的白玉兰,冷冽像冬时草木里结的冰霜,身姿高大压了众人一头,表情严肃。
两人视线相对,武安恶魔样的笑容像玻璃一样裂开了,不自觉的收回了翘起的唇,回原到面无表情。
她低下了头,破天荒的武安慌了,那不是怕给异性留下不好印象的慌张,是一种干坏事被抓的慌张。
武安在梁王面前不会慌,是因为她手脚做的足够细密。
可在下葬时,一个公主笑的这样邪恶,于情于理,都能招人怀疑。
但她下一刻就抬起了头,笑的平平静静,不安好心,唇微微勾起,杀机四伏。
白面小生脸上半点畏惧之色也没有,漫不经心的看了武安公主一眼。
突然停住文书,在这样的大场面下,他也没有慌张,慢条斯理的,接着念文书,仿佛刚刚只是一个正常的停顿。
回城时,送葬队伍不再古板的按照礼制行走,武安走到一个男子身边。
脚下的沙石膈人,太阳也晒人,她皱眉看了眼底下的沙石,对男子语气是难得的亲昵,问他:“小由,刚刚念祭文的是谁?”
叫小由的男子长发毛毛躁躁,也是一身雪白孝服,看头上玉冠的华丽程度,应该是个皇子。
他眼里燃起几丝八卦的火星,手里一束狗尾巴草,心情极好,仿佛今日出席的不是送灵而是送亲,他开玩笑说:
“你也看上他了?不太适合,太子党那边的人,礼部侍郎,应素。”
武安勾唇一笑,没说话。
武安自然没看上应素,她看上的大概是这个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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