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知道,李长松带了钥匙。只是每次一回来就喝得烂醉,别说是钥匙了,能摸到家门已经很不错了。
偶尔他也会自己开门,不过那是老天开眼。大多数时候还是像这样,一阵接一阵,亏他半夜还得爬起来去开门。
长此以往,晚上也就睡不着了,落下了失眠症。
不过也好,沈崇归举起啤酒蒙头灌下去,至少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梦,他的大脑会清醒很多。
黑暗中,少年躺在沙发上,一刻不停的往嘴里灌酒。
门外,敲门声突然停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粗暴的喊声,“沈崇归!你个龟儿子!知道我在外边,给我开门!”
他说完,又是一阵敲门声,只是弱了很多,似乎没了力气。
沈崇归喝干净最后一口酒,把酒瓶扔到一边,有些不耐烦的走过去,拉开门。
门外,老头儿一个没准备,直接倒了下来,烂泥似的糊在墙上。沈崇归退开一步———险些砸到自己。
他冷冷的看了倒在地上的男人一眼,把门关上,一声不吭的上了楼。
走到一半,李长松的声音突然传来,一阵风似的打在背脊上。
他的嗓子很干,许是酒喝多了的原因,说话也含糊不清的,但沈崇归听习惯了,还是能辨出来。
“阿归。”他总是这样叫他,不过也只有在神志不清的时候才会这么叫。
沈崇归很反感这个称呼,以前他父母就是这么叫他的,除了他们,没有人这样称呼他。
而他们不在了,却轮到了这个与他毫无干系的男人来胡搅蛮缠。
他皱眉,转过身,看着李长松的目光带着刺。
“你不知道吧,我小的时候,见过你妈妈……”他低喃着,声线难得的柔和下来。表情迷迷糊糊的。
沈崇归身子一震,看见他摆了摆手,突然笑起来,“说错了,是你小的时候。你看我,老糊涂了。”他说着,笑意更深,脸上的褶皱摊开来。
全然没了之前凶他的模样,有的只是中年人的沧桑和心酸。不知道为什么,沈崇归看着他,此时此刻,竟然从他身上看出了日薄西山的感觉。
快了吧。
他在自己身边,已经很多年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好好的,静下心来说一次话。
他对他有恨,恨他的出现,带走了他母亲,害的他父亲自杀。也恨他没有照顾好他母亲,害的她失踪。最后得知下落时,却没了命。
这些都是他一手酿成的。
沈崇归盯着男人的身影,拳头慢慢的收紧。
“你闭嘴,你没脸提她。”
李长松不说话,乖乖的闭了嘴。良久,他吐出一声气息,像是在叹气。
“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因为我害死了你父母,却还要死皮赖脸的呆在你身边不走。”李长松闭着眼睛,娓娓道,全然没有看见沈崇归握紧的拳头。
他走上前,看着他,指尖发白。
“我知道,你心眼不坏,不然,我现在应该早就在监狱里了。可是你父母的死,不是我害的啊,我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我在你身边,我为了什么?”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许多,像是含着哭腔。
沈崇归眼角泛着微微的红,死死盯着他。
李长松继续说着,自言自语一般,“我为了什么啊,我为了什么……”
他嚷嚷着,眼角滑下泪水。
“我为了什么……”
沈崇归看着他,拳头紧了又松,终于一拳落在沙发上。那些怒意又一次咽下肚子里。
李长松没有再说下去,似乎是睡着了。
沈崇归看了他一会儿,眸光闪了闪,又走进厨房,索性在餐桌前坐下来,大口大口的喝着酒。
这些酒都是私藏的,李长松应该也知道,只是从没碰过。他要喝酒,都是一个人躲到外边,去喝个痛快。
墙上的钟划过一大圈。
不知不觉,桌子上已经堆满了空酒瓶。
他依旧喝着,一瓶接一瓶,没完没了一般。
外边,天色一点点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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