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中心,繁华街区,紫来客栈。
客房内,林司尘躺在床上,目光呆滞望着屋顶,嘴角挂着一抹冷若冰霜的自嘲。
这些日子,他心里就像堵着一块大石,闷得透不过气来。
和秦逸可青梅竹马十数年,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嫁人。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意,可恨剑宗门规,宗主不得娶妻。他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也是继承宗主之位的不二人选。出人头地,是他入剑宗以来,唯一的目标。
当年的小姑娘长大成人,楚楚动人的身影老在他眼前晃悠,令他没办法无视。他承认自己对秦逸可产生了情愫,于是下定决心,待成为宗主,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废掉宗主不能娶妻的门规。届时再迎娶她,便名正言顺。
可秦逸可没有等他!
“大师兄。”门外师弟道,“师姐来了。”
林司尘翻身起下床,开门:“她在哪儿?”
“在楼下。”
客栈大堂,秦逸可的声音清脆响亮:“大家慢慢吃慢慢喝,这顿师姐请客!”十来人,围了一桌。
“师妹。”林司尘站在秦逸可身后。
正在倒酒的手陡然停住,她感觉心跳得很快,强自平复,缓缓转头,冲他一笑:“大师兄。”
“你怎么来了?”他走近,带着责问的口吻,“你已是有夫之妇,妄自出府不好吧?”
“我有分寸。”秦逸可道。
师弟陈平满嘴醉醺醺的酒气:“师姐你怎么不把新夫君带来,让咱们认识一下啊?”
话音未落,头被刘风狠狠一拍:“哪壶不开提哪壶!师兄师姐,别理他,他喝多了!”
师弟们赶忙让出一个位置:“大师兄,请坐。”
“我不饿,你们吃吧。”林司尘说完便又回到楼上。
秦逸可神情失落地望着二楼,师弟们都是明白人,惋惜地叹气:“哎,大师兄近日心情不好,好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
听到他近况不好,她再顾不上矜持,说了一句“我去看看”,随即上楼。
二楼客房,秦逸可站在门口,想要敲门的手又缩了回来,犹豫间,门吱嘎一声打开,那个思念已久的人就在眼前。
“大师兄。”
“进来吧。”他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秦逸可跟随着进屋。屋内的温度比外面稍高,让人觉得暖和。
“师弟们说你最近鲜少进食……”真没水平的开场白,明明有很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哦,最近肠胃不好。”
“找大夫看了吗?”
“需要你关心的人,不应该是我吧?”
秦逸可微微一愣,试探地问:“你在生我的气?”
他背过身子整理床铺被褥,反问:“我有什么立场生气?”
秦逸可:“……”
“你如今成了富贵人家的少夫人,师兄替你高兴还来不及。”
“大师兄,你知道我不是贪慕荣华之人。”秦逸可想到自己的遭遇,感到委屈,语气变了调,“我回府就被锁在房间。奉旨成亲,我没有办法。若是有办法,我怎么会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托付给一个毫无感情的陌生人!”
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他转身面对她,语言柔和了些:“他待你如何?”
“还好。”那就是一个不甚重要的人,只配拥有漫不经心的评价。
或许是想听到“不好”的回答,林司尘闻言冷笑:“如此,师兄祝你幸福。”他不该发问。已成定局的事,即便寻求到心理安慰又能如何?
秦逸可最讨厌打哑谜,心中有话,不吐不快:“这么多年,如果你对我的心意有一点点回应,事情就不会到如今的地步。”
伴随她的责怪,他的脚步往旁边移开,背对着她,拿茶壶倒茶水。的确,他后悔了,可强大的自尊不允许她看到自己此时的脆弱。
凉水入咙,心境略微平复,林司尘岔开话题:“你可还记得我们大伙的诺言:一同闯荡江湖,永不分离!如今你背弃诺言,是不是应该给众师弟一个交代?”
“别老说师弟,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秦逸可的面颊泛起嗔怒的晕潮。每次,他都拿师弟说事,从不说自己。
林司尘沉默。正因为一直在身边,从未想过,原来失去,这般心痛。他大大吞咽了一口茶水,让那清淡的味道顺着喉结的蠕动进入胃肠。
“洞房之夜,你跟他……”
“什么都没发生!”她打断道。
沉默的气氛弥漫房间,压抑多年的感情终要冲破俗世藩篱,林司尘将秦逸可拥入怀中:
“师妹。”
秦逸可却推开:“师兄自重,我已是别人的妻子。”
“晚了吗?”林司尘绝望地道,“师妹,是师兄错了。没有你的这段日子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你,我不想失去你。”
期待已久的表白而今听到,她有些恍惚,有些痴。
林司尘对上她的明眸,知道她对自己还不能忘情:“师妹,只要你的心向着我,我就不怕冒天下之不违,带你回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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