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爷被召见,似早有预料般早早穿戴好朝服在家中等候,得了口谕后,也没浪费多少时间,直接随着宫人进宫去了。
就在他离府不久后,宫侍拿着临时拟定的诏书要将月妃亲眷请回宫。
府中众人吃惊不已,连月妃这号人物是谁都未听说过,府里什么时候还有她的亲眷了?
直到目睹接走的人是小阿花时,府中人隐隐猜测月妃可能多少跟那个疯女人有关联......
小阿花被带至宫内一处偏殿,他的眼睛早已哭得红肿不堪,眼底还挂着硕大的黑眼圈。不见了娘亲,他在府中连闹了数日,所有人都视若无睹的忽视他,才造成了如今这副惨样子......
“陛下,人带来了!”宫侍恭敬的说道。
尘帝将周围的人禀退,一股冰冷审视的视线从幽暗的黑眸中投射出来,沉默了良久,冷冷开口问:“花月沁是你的......”话哽住了,难以再继续下去。
跪倒在地的小阿花抬头看向殿中长相俊美但是周身散发着冷酷压迫气息的男人,壮着胆子赤着脸迎望着这名陌生的上位者,似有无尽怨气要从胸腔中倾泻而出,眼泪的阀门止不住了,“娘亲?!我娘她现在在哪里……还有,刚才那个宫人说她就是月妃,我娘她才不是......我是有爹爹的,呜呜~只是爹爹他...不见了......”
尘帝冷声打断小阿花魔怔似的大声喧嚷,强硬的说道:“她一直都是孤的月妃,你要从现在开始反省,若是再让孤听到这些疯言疯语,以后你再也见不到你的娘亲,也休想走出这道宫门......”
“......”
尉尘冷漠的离去,只留小阿花一人独自留在殿中。
殿内传出小阿花越来越大的哭声,直至过了许久,殿内再没了动静,宫侍才小心翼翼走进来将他领到安排好的住处。
过了数日时光,被人时刻看管的小阿花来到偏殿附近的花园散心,天气逐渐燥热,莲池中的荷叶长得葱郁,蝉鸣热闹只可惜心情不好的小阿花却更为烦躁,他踢了脚池边的碎石,眼睛盯着绿意盎然充满生机的池面,忽然蹦过去要采摘池中最为苍绿宽阔的一片莲叶。
众人见状不好,又是拉又是劝的,此时的吵嚷的人声甚至盖过了周边的虫鸣蛙叫,即便旁人百般劝阻,小阿花还是固执的拧下了池边一片最大的荷叶戴在了头上。
昭贵妃一早听见喜鹊叫,心情愉悦便比平日多逛了一段距离,恰巧走到赏花园外就听见了喧闹声。
靠近莲池,昭贵妃惊疑的看到七八个宫侍都在小心护着最中心的半大孩童。
宫侍们见到她也不过匆匆行了个礼,回身还在捞那孩童的半截身子,昭贵妃心中莫名憋了火气。
“谁家顽童见到本宫也不行礼,既然这么想下去,你们几个撒手罢,让他长些记性!”
孩童身边围绕的宫侍惊道:“昭贵妃使不得啊,他...他可是月妃之子,我们不敢有失!”
这一月来当昭贵妃得知陛下有了新欢,而新欢竟是个疯女,怨恨的心火中烧,可转念一想心智不全的疯女能有什么气候,也就没将这回事放在心上了。但无奈宫中跟炸了锅一样传言甚嚣尘上,昭贵妃想耳根清净都不行,到处都是关于这个疯女人五花八门的传言,昭贵妃对此嗤之以鼻的加以遏止,在众多传言中她压根就没去想过这个疯女人与陛下育有一子的荒唐事竟会是真的?
而此子现在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即便觉得再荒诞无稽也得相信了……
估摸着眼前孩童的年岁,想当初陛下曾在凤翎国待过,莫非……
“没点教养,我当是什么人……呵,竟是那个疯女人所出,一窝子疯癫痴傻……”昭贵妃轻嗤道,冷蔑笑着上下打量着小阿花。
听见有人公然贬损自己及他的母亲,心中最薄弱柔软处被人刺痛,小阿花眼睛瞬间湿润了,有什么东西喷张着从心脏猛冲击出来,他甩开宫侍的阻拦,冲到今日装扮得格外花枝招展的昭贵妃面前,含着哭腔怒喝道:“不许你这么说我娘!”
他将沾着池水湿淋淋的荷叶甩到她身上,愤怒的大声叫道。
未来得及躲闪的昭贵妃惊得花颜失色,被旁人搀扶着退后,慌忙间崴了一下脚,她回神后满面愠色,怒瞪着面前没大没小的孩童,这是她头一遭在宫中遇到这般耻辱。
昭贵妃娇媚的脸因愤怒变化得像五颜六色的万花筒一般,涂着蔻丹的凤甲紧抠着掌心中的肉,眼中弥散出遏制不住的厌恶和愤恨,她思前想后的似在琢磨什么,忽然她铁青着脸紧咬着牙关尖低呼一声,“放肆,敢伤我,来人给我抓住他……”
见宫侍畏畏缩缩的,昭贵妃身边的长宫女立即蹦出来颐指气使的大声怒骂,目光苛责的瞪视在小阿花身边的数人身上,“怎么回事,我们娘娘受伤了,你们这些人手脚都被捆住了吗,不知道拦着点?!真是岂有此理,娘娘有事第一个怪在你们这些狗奴才身上!”
包括昭贵妃身边的宫侍,众人惊的跪地求饶。
昭贵妃满意的看着跪做一片的人,唯有那名始作俑者还不屈的瞪着她站在那儿,她的脸色顿时一沉,作势用绣帕子擦了擦脸颊莫须有的泪珠儿,娇滴滴的被身侧的宫女搀扶着,讥唇含恨道:“我是遭了什么罪,有些人目无尊长还不认错呢,我可要找陛下做主!”
碍于昭贵妃在宫中的权势,没人敢忤逆,几名宫侍强拉硬拽的带着小阿花跟着昭贵妃离去。
......
正殿。
经人通传后,昭贵妃行动迟缓的进入殿门,容颜惨淡的被人搀扶着行了礼,哀声怨气的娇声说:“陛下,臣妾受了委屈,方才在赏花园……”
听了她的述说,尉尘眉头紧锁的瞟了一眼由她带来的小阿花,脸色更多了几分冷意。
见尘帝放下了手中的书,昭贵妃添油加醋的将小阿花先前如何不合礼法带奴喧闹,以及枉顾礼法唐突她的事说了出来,她娇媚动人的脸竟浮动出了泪花,仿佛受了不小的委屈。
期间几次小阿花错愕的想解释,他是怎么都搞不明白为什么此事会被说得如此严重,可他越是解释越显得拙劣……
尉尘一双眼眸如冬日凛冽的寒霜,射出冰冷令人战栗的光芒,小阿花惧于威势,不得不闭了嘴,浑身气得发抖。
屋内气氛压抑紧绷,尉尘镇定的看向昭贵妃,薄唇轻抿了抿,“行了,孤知道了。念及月妃…身体不便,其子缺乏管教也是情有可原的,你就不要再过多计较了!这样吧,为了以示公正,孤做主罚他禁闭一月,跟着姜逊学学古法礼训,你看可好?……曲将军回来了,孤正要召见他……”
“……”
昭贵妃对这样的处罚明显不满意,姜逊是何人物,粗鄙高傲的武将一个,让他教此子古法礼训,简直是笑话!不过,细想想......陛下的用意应该是...让此子日后接管西北军?!
想至此,她脸色不太好……
陛下有意偏袒又能如何,毕竟此子是陛下的第一个儿子,偏袒他也在情理之中......
离开后,昭贵妃心事重重的快速朝前庭赶,在前璇门正好迎面遇上一名高大英武穿官服的男人,她喜道:“盼了你许久终于回来了,陛下安排哥哥去做什么了,怎么也不给我回信?”
曲将军低眉看着他的小妹,看似和煦的笑容中带着些许牵强和不耐,“军务机密,我哪能每日跟你家长里短做这些琐碎事……现在陛下还在殿上等我呢,有话一会儿回来再说。”
昭贵妃轻轻叹息,“也好,确实一两句难以说清……”
闻言,曲将军惊愕的停下脚步,面色沉了沉,皱眉疑问道:“莫非……陛下亏待了妹妹?”
昭贵妃面有怨色,顾盼了下旁人,靠近他小声道:“哥哥你可曾听说陛下早年间育有一子的事,我正要与你说此事......”
曲将军的眉头紧皱,黝黑冷峻的脸浮现出薄薄杀气,冷声回道:“我曾耳闻他幼年在凤翎国长大,但有子的事我的确不知......妹妹不必焦虑,之后的事有哥哥为你谋划着,必不会有人碍着曲家的前途......”
闻言,昭贵妃颜开眼笑,“有哥哥此言我就放心了,其实还有个好消息……”
......
月妃宫中的小宫女芙桃在屋檐下急得都快哭出声了,眼巴巴望着她的主子,扯着嗓子喊道:“哎呀,主子您千万不要松手~您快下来吧,求您了,要是您受伤了,我可怎么担待得起!呜呜,现在怎么偏巧就只有我在,那芝叶怎么就害肚子了呢,也没个人帮忙……”
这边,月沁动作麻溜,转眼就攀着柱子爬上了屋顶,欢快的在屋沿来回走。
行走间踩落了几片瓦,地面传来成串的脆响,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般月沁咯咯笑着直拍手,玩耍了好一会儿,注意力终于落到雕刻精美的一座石像上,上手摸了又摸,嬉笑道:“看呐,我摸到它了!哼哼,它明明就是小狗,还伸着舌头呢!”
芙桃被落瓦吓得满地逃窜,此刻更是一副备受煎熬的崩溃模样,声音紧张出了颤音,“主子,我认错了好吗,您说它是狗,它就是狗!我去找人给您拿梯子,您别动!千万别动!!”
月沁抹掉石狮脸上的灰垢,细细看了看它圆瞪的眼珠,又莫名咯吱笑了好一会儿,再往下一看,疑道:“咦,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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