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校运会一结束,便意味寒假很近了。在放假前,我把论文的初稿交给何清,今天早上见她时,看起来气色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之前何清刚回校的时候,唇色很白,人也消瘦了一圈。但一切都无碍她展露灿烂的笑容,任何人,只要真心展露笑容,都具有打动人心的力量。
“最后,还麻烦你帮我通知小组的其他三个人,寒假前都把论文交上来吧。”何清说。
“好的,何教授。”我说。
我给小组的成员发了短信,让她们下午来教学楼开了个短会,然后大意把导师的意思传达了一下。
短会结束后,吴文萱说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在外面已经订好了包间,不如大家一起去吃饭。组里其他两个人的兴致很高,我不便拒绝,晚上暂时也没有什么安排,便随她们一起去了。
半小时后,我们一起打车来到了新区的一间酒店。这间酒店外表看起来不算多么豪华,但里面的包间却是异常的富丽堂皇。
里里外外布满金色的装饰和金属线条,配上光亮可鉴的地板,一切都透露着这里消费不低的气息。
我倒是记得梁清玉说起吴文萱家境并不富裕,因为从小便生活在农村,还要干农活,那就免不了被晒,所以吴文萱的肤色都比一般人黑些。尽管从农村来到这座城市读了四年大学,也没能改变她过深的肤色。
只是……倘若她真是个农村人家的孩子,过个生日又怎么舍得花大价钱来这里消费呢?
或许可以从那位已经露面的男人身上猜出些端倪。
桌上坐了我们几人,但空空荡荡的还有五、六个空位,吴文萱说她还有一些朋友没来,让我们稍等,而现在有一个男人就坐在吴文萱身旁。
他的年龄绝对比我父亲还要大一些,但吴文萱却把他称作“唐哥哥”,而非“叔叔”、“伯伯”之类的称呼。这么一来,我更是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
果然,后来出现的几人无一例外都是和那个男人差不多年纪的人,吴文萱又分别以吴总、陈总、张总的称呼代指。
我听到周围的几个男人也都在如此以“某总”来互称,心头觉得非常奇怪,便一直沉默不言。
我坐在位置上听上许久,也未弄清那帮人究竟是何身份,就连是做什么工作的也还未见他们谈及半分,而我们这几个人叫什么名字,在哪里读书,人家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身旁的祝晓楠跟没事人一样吃着东西,喝着蓝莓汁的时候还顺带给我倒上一杯,她告诉我说这个蓝莓汁很好喝,一定要尝尝。
我问她以前和吴文萱来过这种场合吗?她说没有,不过有东西吃的话她就不介意是什么场合。听到她这么说,我真心觉得有些吃惊。
眼前的几个男人开始说自己认识什么明星和哪位领导,我翻了个白眼,我只是觉得别人再厉害都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他们特意提及这些事,无非就是想沾着名人的光,抬高自己的身价罢了。
我的胃口全无,喝了几口蓝莓汁,心里想着该找什么借口离场。
很快,那些人便开始劝酒,说是为吴文萱庆生。劝到我喝酒的时候,我看着吴文萱,未见她流露任何尴尬之色。
“对不起,我晚上还要帮老师弄些材料,实在不宜喝酒。”我说。
“这有什么要紧嘛?就不是喝一杯吗?一杯就行!”某位什么总说。
“抱歉,抱歉。学业要紧。”我连笑都笑不出来,拉长了嘴角说。
“这样吧,不喝就不喝。赏个脸,周末和小萱一起去我的度假山庄玩怎么样?周末总有时间了吧。”他不死心的说。
“诗音,你就跟我们一起来嘛,我已经去过一次了,那里很豪华,很好玩的。”吴文萱说。
我压制住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家教的原因,我是个不会说粗口话的人,但此刻脑海里止不住的冒出了几句骂人的话,只恨我实在没法脱口而出,我第一次诡异的觉得自己因为家教的原因而吃了亏。
我说自己周末要参加一个面试,实在没有时间。虽然参加面试是真的,当然就算是没有这个面试,我也不可能和这些人去什么度假山庄。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祝晓楠主动替我解围,她举起酒杯找其中的一位张总敬起了酒,气氛总算缓和下来。
我想起了上周和梁清玉他们在假日酒店吃饭的场景,同样是吃饭,感觉的落差竟有这么大。我觉得自己来到这里就是个错误,只有我无法融入这个场合,思及此,我找了理由离开。
“对不起,学校里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得先回去了。”我说。
吴文萱说:“诗音呐,我让人送你回去吧,这里不好打车。”
“不用了,我可以叫我男朋友来接。”我说。
“什么嘛,原来小音有男朋友的啊!小萱,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人家都有男朋友了啊?你还叫人家来这里。”我听到其中的一个男人说。
“有什么关系嘛!大家都是出来喝个酒、交个朋友。”另一个男人说。
我听着这些不知所谓的话,心里对他们话中的贬低感到一丝不快,但终究是因为我出现在了这个场合,才让别人得以如此评价,我不好再说什么。
“你男朋友啊,就是那天开一辆十几万的小破车来接你的那个吧?”吴文萱笑了,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容。
周围的男人听完更加得意起来,他们谈话之间还传出阵阵笑声,讲的也全都是不好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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