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用完午膳,小憩了一会儿,便到陵园设置的小灵堂里为那些亡魂诵经超度。
姜灼衣跪在团蒲上,望着上面供奉的一座座排位,蓦地想起荷园里那群水鬼。
她只是同他们多说了几句话,他们就将她当成了自己人,真是一群傻得可爱的水鬼。
可是遗憾的是,她见过他们那么多次,却不知道他们真正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等到她终于看到他们本来的样子的时候,他们已经步入轮回。
到现在,一个个鬼魂变成了一座座墓碑,一块块牌位。
等到这个世界最后一个记得他们的人也死去,他们的这一世便彻底烟消云散。
恍若未曾来过这人世一般。
檀渊也会这样吗?姜灼衣想。
人的寿命只有几十年,神却可以活上千年,甚至与天地同寿,这也注定着,她陪檀渊走过的一生,只是她生命里十分短暂的一段日子。
他们的相遇就像烟花一样,短暂而又绚烂。
到最后,他的生命走到尽头,她亲手将他送入轮回,再回到九重天上继续做她的天命官。
然后在后面千百年的光阴里,她都只能靠蚕食着她生命中那短得像颗米粒的回忆活下去,直到羽化消散。
这就是神的宿命。
姜灼衣望着身旁专心诵经的檀渊,缓缓地闭上眼,虔诚地为亡魂们祈祷。
两人为亡魂们超度完,重新回到小木屋,只是不知为何,姜灼衣出奇地沉默。
夜色如水,已是一更时分。
檀渊熄了灯,便钻进了被窝里,姜灼衣见状默默地挪到了另一边,将自己睡热的那一半留给他。
他将她抱在怀里,望着漆黑得如一滩新研的墨的窗外,道:“这里不比永安城内,到了晚上没什么可以玩乐的东西,生活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以种地为生,天一黑便上床歇息了。”
顿了顿,他叹息道:“跟着我,你受苦了。”
姜灼衣往他怀里拱拱,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呀,可以做饭,可以种菜,可以捏泥人,可以编竹篓,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也不用动辄下跪行礼。”
凡人动不动就跪这一套她是真的讨厌,她来人间没几个月,技能没学到几个,膝盖倒没少青一快紫一块的印子。
“你不喜欢在东宫的生活吗?”檀渊问。
姜灼衣想了想:“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东宫里规矩太多,有些麻烦。”
嫁入东宫的两个月,她已经适应了在东宫的生活,也渐渐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女主人,却依然觉得麻烦。
她这个人,天性散漫,若不是为了檀渊,她才懒得做那些事。
檀渊这次倒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时间屋内静谧非常。
“阿渊,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姜灼衣问。
她想来想去,始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值得他喜欢身份是窃来的,脾气也不温柔,撒了无数个慌,还变相害他母亲被打入冷宫。
檀渊思索半晌,道:“虽然说不清何时动的心,因何动的心,但每次看见你的时候,我便知道,这是我喜欢的人。”
姜灼衣对这个答案却不是很满意,开始数自己的缺点:“你看我,好吃懒做,脾气也不温柔,做事也笨手笨脚的,还害母后”
说到一半,她哽住了,有些黯然。
倘若她当初没有往荷园里丢那一块玉佩,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了,赵慧容还是那个受人尊敬的皇后,薛让也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丞相。
“阿霁,母后的事不怪你,那件事本来就是她做错了,只是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而已。”檀渊安慰道。
“可是”
姜灼衣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只感觉自己的唇上触及一片柔软。
他柔软的灵舌在她的口中打转,堵住了她所有到了嘴边的话。
两人愈吻愈烈,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静的连掉了根针的声音都清晰无比,男人和女人的喘息渐渐填满这个狭小的空间。
眼看着就要上演一场活春宫,突然,一声“吱吱”的耗子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檀渊的身子明显一僵,整个人都停了下来。
姜灼衣被他突然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借着窗外泄进来的月光,不解地看着他。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