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的姜灼衣看着檀渊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去,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第二天一早,姜灼衣便被赵慧容传令进宫召见。
比起昨日的或歇斯底里,或疲惫伤心,今天的赵慧容虽然气色不佳,但仍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了的。
只见她一身明黄色的凤袍,头戴翡翠金凤簪,颈挂朝阳五凤珠,一双玉手保养得当,没有多余点缀,只有中指套着一只白玉指环。
虽然精致的妆容并没有掩盖住她脸上岁月的痕迹,但整个人看起来雍容无比。
“参加皇后娘娘。”姜灼衣跪在地上,端端地行礼。
“平身。”
赵慧容将她细细打量一番,眼角露出笑纹:“你就是薛家的嫡女儿薛霁吧,快坐到本宫旁边来。”
姜灼衣乖乖地坐到了赵慧容旁边,刚坐下便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似有若无的香火气。
“按理说,本宫本应当在你和渊儿成亲后再召见你的,可是渊儿整日在本宫耳边念叨,本宫耐不住好奇,便破例召你召你前来了。今日一见,果然是国色天香。”
“皇后娘娘谬赞了。”姜灼衣矜持一笑。
赵慧容露出和蔼的笑容:“渊儿和别的皇子不一样,他自幼就很懂事,长到十七八岁,也不似其他皇子一般沉迷声色,反倒是一心一意地扑在战事上,为大越打了许多胜仗。”
说着,她的脸上多了几分自豪,继续道:
“本宫一直教导渊儿,认定一个人以后便不能再三心二意,即便是他是皇太子,未来会继承大统,也不行。渊儿很听话,一直把我的教导谨记在心。这么多年来,喜欢他的姑娘从宫门排到城门,可是他一个都没有答应,而是一直为了和你的那一纸婚约,守着身心。”
姜灼衣睫毛微颤,继续听赵慧容说下去。
“薛霁,你是个好孩子,我看得出来,渊儿很喜欢你。”
“其实我并不知道殿下他喜欢我什么,”姜灼衣有些黯然,“我觉得,我没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喜欢的。”
她现在之所以能够有恃无恐地享受着檀渊对她的宠爱,不过是霸着薛霁这个身份罢了,倘若没有薛霁这个钦定太子妃的身份,她恐怕一辈子都难以被他爱上。
“傻孩子,你的才华,德行,全天下没有任何一位女子可比,难道这不值得人喜欢吗?”
可是,拥有才华和德行的,是薛霁,不是她姜灼衣啊。
“娘娘也认为,太子是因为我的文才和品德而喜欢我吗?”姜灼衣问。
赵慧容片刻愣神,良久,摇头:“不,渊儿和常人不一样,他博学多才,征战四方,见过的德才皆备的女子数不胜数,你既能得他宠爱,定有你吸引他的地方,只是你没发现罢了。”
姜灼衣垂眸,没有说话。
赵慧容见她黯然如此,好似看见了自己当年的影子,纵使自己当年在大多数人眼里是高不可攀的侯府嫡女,可是到了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还是感觉卑微得像一条见不得人的影子。
他给的喜欢和宠爱更像一种恩赐,她日日诚惶诚恐虔心祈祷,才换来的恩赐。
但她总觉得姜灼衣和她不一样,她从姜灼衣眼中看到了一种无畏,纵使心存卑微,却还是会不经意流露出的无畏,那种无畏就是,那孩子并不恐惧失去。
赵慧容活到现在这个岁数才明白,真正摧毁她和檀祁钰感情的,是恐惧。
因为恐惧失去,所以一点风吹草动都惶恐无比,受不了任何的忽视和委屈,非要用吵架这种方式来换取对方的注意,但凡对方吵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哄她,心里就无比害怕,无比失望,甚至直接在心里给对方判为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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