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竹出生在家大业大的赵家,父亲常年效忠皇室一族,是在朝吕太后眼下的红人。而母亲……却是赵府一个见不得光的婢仆。
元竹出生那年,他的母亲还是在的。
因为是赵夫人贴身侍女的缘故,赵家的人虽是讨厌他们,但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不得不亲近的模样。
在这个冰冷无情的世家大族里,没有人看得上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子,更别谈被人放在心上疼爱。
父亲不爱他,就连怀胎十月的亲生母亲都不曾给过自己一个好脸色。
“明明我是他们带到这个世上的,他们却残忍地做到了生而不养。”
元竹摇着头苦笑,刻骨铭心的记忆仿佛一瞬间涌入脑海。
倘若赵府所有的人都不待见他,那为何今日在珠行,他会对那个赵夫人眼神空迷,思念至极。
初和确信,那双眼透露出的情感不是恨,不是怨。相反的,那是一种抑制,是不忍,和久别不见的欢喜。
“可是赵夫人爱你。”
“她爱我。”元竹抬头望着远方的天空“可笑的是,算为我亲生母亲的“情敌”爱我。”
那段日子有多痛苦,他是深刻感受到的,可那段日子又有多舒心,他也是浸入骨子里的。
得到他父亲的宠爱又如何,二十多年里她没有一个自己的亲生孩子。这对一个日夜做梦都想做母亲的人来说,是多么的残忍。
于是她将全部的母爱全部给了自己,哪怕他是她信任之人与她丈夫生下的名为罪恶的孩子。
他是悔恨,是不祥。可她还要,她要这样一个不被世人承认的累赘。
元竹有时在想,那个女人真傻,不辞辛劳,无怨无悔的帮着别的女人养孩子。
可他又贪婪她给他的爱,她给他无限的宠溺,没有道理的,没有思想的。
如果元清澜是他失意后的救赎,那么赵夫人就是他失意前的救赎。
如果不是她们,他的心灵一定如尸蚁般肮脏,他的身体在泥泞中腐烂,牵扯着他愤世嫉俗的目光,撕烂在一片寂静与狭隘中。
“元竹……”初和小心翼翼地唤着他的名字,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这份心痛传递给面前的少年。
“后来赵夫人出府,寻了个寺庙祈福,因为那时我是病了。”
“赵夫人前脚刚走,后脚嫡母便抓了我的生母。”
那天燕城下了很大的雨,他拖着病态的身子一步一行来到父亲的门前,父亲不愿见他,他便跪在院中,任瓢泼的大雨浇湿他的身躯,浇湿他原本熊熊燃烧的灵魂。
“可是我的恳求无济于事,父亲最终也没有出面制止悲剧的发生。”此刻的元竹目中无光,像是一个死人,死在了痛苦的回忆中。
他曾说过,他是因为生母去世,他才被嫡母赶出府的。
初和心里一惊,不可置信地低声问他,“所以悲剧是……”
“悲剧是,仅仅不到三天的时间,我的生母便被嫡母折磨致死。而我,也在一天大雨的夜晚,扔出了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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