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午后,太公和父亲在后院招待了胡叔叔。虽然家里扩建了不少,但是最早的这一进父亲基本没有动,最多修整了下。后院并没有我们几个的新院子漂亮,但是却是我们最熟悉的样子。
大哥、二哥和我陪坐在桌子两边,以前不知道大哥学过泡茶,现在这个活就跑不掉啦。桌子上放着些干果、点心和切块的水果,大哥泡上了曲溪茶园的茶,顶级的九曲莲没有,一般的曲溪绿总还是有的。
大哥泡着茶,太公和胡叔叔,父亲和二哥都在说着什么,我悄悄打量起今日的客人。胡叔叔人挺高,大概是常年在西南的关系,比父亲黑了许多也瘦,但是看着却听结实,不会让人有竹竿的感觉。而且,他对太公很有点子侄的味道,说话恭顺。想起父亲说起的,他带着女儿去西南,太公和父亲在送他时,在包裹中塞了的那一叠银票。
——穷家富路。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
太公时常念叨着这句话,出门在外有个什么难处,找个人帮忙都不容易,一定要有所准备。想来,这位胡叔叔是个懂得感恩的。
叙过家常,大哥的茶也分了三回,太公和胡叔叔应该是说进了正题,他冲着我和二哥招了招手。我们连忙起身,站到了太公身边。
“二郎、三郎,赶紧的谢谢胡叔叔带着你们两个累赘走这么一趟。”
闻言,我们两都长长的做了个揖。酒哥说,这毕竟不是飞机高铁,再远的地方几天都是能到的他的时代,这里一出远门就是动辄三个月,六个月的,一年两年也算平常。人家肯带你们两个孩子上路,就是负担了很大的责任。
“二郎、三郎,不用多礼。你们两想出去走走,叔叔也赞成,只是你们知道怎么去贵西省?路途之中的艰难可有了解?”
我和二哥互相看了看,二哥实话实说:“胡叔叔,如何去贵西省,路途是否艰难,我们只是看了些别人的手记,还有询问过去过的客商,都是听来看来的,是否艰难,不怎么太了解。”
“那胡叔叔就跟你们先说说大致。去贵西郡,从平安城出发,先是陆路,历经三郡到达建南郡。建南郡最大的河流,依兰河,就是从贵西省蜿蜒而下,横贯整个南方。我们从建南渡出发,坐船一路向西而去,才能到达贵西郡。陆路要半个月,水路又要半个月,这还是顺风顺水,没有意外。若有意外,恐怕所需时间更久,路上若是错过宿时,风餐露宿也是常态。”胡叔叔说道这并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看了看我们,意思很明显如果不能吃得路途之苦,就不比远行了。
“胡叔叔放心,我和三弟都能吃苦的。当年胡家姐姐一个女孩子都能随着叔叔去了贵西郡,我们两个肯定没问题。”二哥连忙说道,我也连忙点头。
“你们那胡姐姐,可是被我养得跟个假小子似的,年岁还比二郎大一岁。”胡叔叔笑着说道。
二哥今年都22了,这胡家九娘已经23岁。女孩子这么大没嫁人的确实非常少。太公关切的问道,“小荣,你家九娘的婚事定下了没?”
“朱爷爷,当年选了个白眼狼,虽然婚事黄了,可也拖累了我家九娘。她跟着我在贵西郡,看药材,找药材,与人打交道,硬是象个女掌柜。”胡叔叔有点黯然,“谁不说她雷厉风行,办事公道,是个好女子。可是,就是没有合适的来提亲。她自己也知道,别人家都不愿意要个抛头露面的媳妇,也跟我说,她不嫁了,给我养老送终。说起这事,是我对不起她。”
“小荣,九娘是个好姑娘,她自己有本事总能养活自己,路就由她自己选吧。我们做长辈的能照顾多久就照顾多久。”太公安慰道,“而且她不过才23岁,姻缘天定,也说不准到时候就看对眼了,夫妻和顺着呢。”
“是啊,胡哥,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看我家三郎,当时小时候那病愁得我不行,这说好也就好了,现在就想着他能够平平安安就一切都好。你家九娘也不着急嫁,孩子又漂亮又能耐,嫁个不好的,还不是要苦一辈子,还不如在家里,你宠着,她哥顺着,她也自由自在。”没想到,父亲还是很开明的。
“九娘确实能耐,这贵西郡后的十万大山她都走了不老少,哪村哪寨有好药材,真都是她把关。开始出了那事我真担心她受不住,结果是我小看她了,她楞是考上了贵西药局学药材,年年考核都是在前三,不仅保住了家里的生意,还成了贵西药局的药材供应商。”胡叔叔说起来还是很自豪的,“我看她一进药局就神采飞扬的,也就不拘着她,只要她喜欢,又不作奸犯科的,我这做父亲活着就好好的支持她。”
“胡哥说的是,我家三个孩子我也让他们自己走,什么都要靠自己,我们做长辈的能支一把就支一把。不过,我家三个是男孩,比起你家九娘,路要好走许多。”父亲赞同的点头。
“你家三个孩子,一门三举人,你知道我回来听了多少个版本的故事。”胡叔叔想起自己回城时,亲戚朋友邻里哪怕是酒楼脚店,不知道多少人对他说起。
“故事?什么故事?”父亲也有些懵,他不大关注这些。
“比如,你家大郎出生时天边彩霞漫天啦,比如你家二郎从小就会酿出美酒啦,比如你家三郎过目不忘啦......反正就是从小好事不断,神异非常。”胡叔叔喝了口水,又吧啦吧啦说了一堆的故事。
“......”父亲都听得目瞪口呆,彩霞漫天,他怎么不知道。除了三郎病好后的那点灵性他隐瞒得不错,其他事情都是从哪里出来的?这下三个孩子都灵异了。
太公笑着说道,“别忘了,以前钱小状元在平安郡时,那也是文曲星下凡的故事各种各样。现在难得他们三兄弟小小年纪争气,让人说说就说说吧。”
太公就想听别人说他家三个重外孙孙的故事,有时呆在茶馆里一听大半天,那叫一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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