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主任,以后不会了,绝对不会了,今天是意外,意外…”魏奇梁少见地点头哈腰地跟在医生后面道歉。
苏水瑶满头是汗,一张小脸白的吓人,他已经被苏建成刚刚火爆冲击的脑袋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床边。
眼前仿佛有无数个影子在撕扯,碎了,破了,拼凑到一起,又碎了,又破了。
苏茉儿的,苏童的,还有好久没有消息的母亲的,他们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口巨大的黑洞要把她生生吸附进去。
她的意识也被撕扯成两半,一半清醒,一半迷糊。
她明明离开苏家十几年,可为什么小时候的场景像放电影一样反复在脑中回放?
她无意识似地抬头向病床上看去,苏建成缩成一团的小小身躯覆盖在白色的被子下,像个孩子似的。
她心一疼。
父亲明明已经病了,他…他为什么还有那么大的火爆脾气?
仿佛这是世界上最难的防火墙,她怎么也攻破不了,怎么也理解不了?
“家属来我办公室一下!”主治医生终于骂够了,说了一句,转身带着一群医生护士离开了病房。
“大小姐,走吧!”魏奇梁拉了拉一副呆如木鸡样的苏水瑶。
苏水瑶一惊,终于清醒了过来。
“魏叔,我去吧,你帮我看着爸。”
“你一个人可以吗?”
“没事了!”
血缘亲情这个玩意是人世间最复杂,又最难解的谜团。
经过刚刚的风暴,苏水瑶不得不承认小时候留下的恐惧和叛逆依旧在她血液里流淌,可看着病床上他那小小的一团身影,她心底所有的脆弱和任性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苏水瑶一个人走到走廊尽头的座椅上默默坐着。
窗外阴沉沉的天气越来越阴暗,5月底的城一点没有春末夏初的凉爽,空气湿哒哒的仿佛可以一把拧出水来。
她心口一阵烦闷,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眼眶里酸酸涨涨,陌生的哽咽堵在喉咙处。
三个月?
苏建成的身体最多可以撑过三个月!
胃癌?
她怎么不知道她们家族有胃癌的基因?
她眼中的焦距一会近,一会远。
近的落在窗户不锈钢的防护栏上。
可她想,医院为什么要装防护栏呢?也是,或许,医院里像她这样对生活迷茫的家属或病人太多太多,总得防患于未然不是?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厚重的云层像一床大棉被一样把天空捂个严严实实。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灰色的天空又被不锈钢的防护栏隔成了一块一块细小的方块图。
魏奇梁见苏建成终于睡安稳了,出门过来寻找苏水瑶。
远远地,有些阴暗的走廊尽头,只见一个小个子身影正举着手指,向着窗户仿佛无意识地数着,一、二、三……
“大小姐!”
“嘘…等我数完”苏水瑶一本正经地说道。
魏奇梁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了看窗外,除了阴沉沉的天空,空无一物。
“魏叔,你知道吗?小时候我的算术可是我爸教我的。我学得又快又好,那时候他总是夸我。
我在小朋友面前也很得意,总是跟他们吹嘘说,我有个很好很好的爸爸。
那时候,我爸对我妈也很不错,我妈整天也都是笑嘻嘻的。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从苏沫儿出世开始,也或者从爸爸开始开办公司开始,我爸就很少回家。
他一回家,家里就战火不断,他经常不是暴吼乱跳,就是胡乱揍人,然后,我妈就开始哭,我们也跟着哭,家里简直像个舞台剧。
再后来…
再后来,我离开家以后,听说他也很少回去。”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苏水瑶两眼静静地看着窗外。
魏奇梁看着她单薄消瘦不高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道:“水瑶,不要怪你爸爸,那些年,我跟他在一起,我们受过的苦,受过的委屈,你想像不到,这么大一个公司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苏水瑶转过身,仰头看向魏奇梁。
这个面容英俊的男人,风霜也已经爬向他的脸庞,鬓角处的白发迎着光,白的甚是刺眼。
“魏叔,听说您一直没结了婚,是吗?”
魏奇梁一愣,没想到苏水瑶思维跳跃的这么厉害。
“你这孩子…”他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苏建成的女儿就是苏建成的女儿,他们的思维好像比一般人活跃的多。
“我可以按照你们的要求辞去一切社会上的职务,包括网络论坛管理员的身份,我会回到大成跟在你后面学习管理,至于…”
她顿了顿,咬了咬嘴唇,“至于董事这个身份,暂时不急。大成有魏叔您在,我相信它倒不掉!”
魏奇梁眼光赞许地看着苏水瑶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明天你就回公司吧。”
苏水瑶点了点头,这事算是定了下来。
只是想着她答应过何善民的事情,头又有些隐隐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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