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民答道:“自然是。”
“可我却不这么看。早在满清入侵之前,大明天下已是一片糜烂。张献忠、李自成等人揭竿而起,响应者众。而朝廷兵力捉襟见肘,朝堂之上文武倾轧、党争不断,早已是一个烂摊子。这才使得满清趁虚而入,否则,以三十万鞑子,岂能占我河山?”
周思民的眼神渐渐变冷。
可吴争背对着他,却毫无察觉,顾自说道:“我以为,清必须抗,明必须复,但复得是汉明,而非朱明。天下非一家一姓,只要是汉人天下就行。”
“大逆不道。”
“没那么严重。崇祯帝在太平年代,或许能成为一代英主,可此时天下已经积重难返,再有大志,也是有心无力。你也看到了,如果朝廷能让天下百姓不饿肚子,百姓怎么可能去造反?百姓贫苦,他们何辜?”
周思民脸若冰霜,声音冷得吓人,“你是在诽谤先皇崇祯帝?”
吴争大寒,忙回头分辩道:“我没有。”
“你明明在诽谤先皇。”周思民两行清泪滴落,他嘶喊道,“先皇殚精竭虑操劳国事,一天只睡三个时辰,吃穿用度皆能省即省,连……皇子公主平日多吃顿肉都不舍得。哪怕乱军入城,先皇都能恪守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祖训,宁死不屈。你……你却在这满口胡吣,诽谤先皇?”
吴争愣住了,周思民反应之强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就算是张国维、钱肃乐、张煌言当日,也没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啊?
周思民厉声道“你还替张逆、李逆这等乱臣贼子张目?你……太令我失望了!”
说完,一扭身,而去。
吴争大急,赶紧伸手去拉,“贤弟息怒,为兄错了,鲁王也好,唐王也罢,你说拥立谁就拥立谁。”
不想,周思民右臂已失,吴争这一拉,没拉到手,仅扯了只袖子。
周思民去意决然,步子迈得急,被吴争扯住了袖子,身体打了个趔趄。
不凑巧的是,这一趔趄在平地也就罢了,可在这狭小的九曲回廊上,周思民的左手袖子兜在了回廊栏杆柱头上。
这么一来,周思民失去了平衡,整个人象陀罗般地旋了一圈,眼看就要仰面倒下。
吴争适时冲上前,拦腰抱住了他。
说时话长,那时却快。
这一幕变故,就在弹指一挥间。
甚至双方都没来得及说出话,发出声音。
吴争俯着身,周思民仰着脸。
二人脸与脸间隔只有数寸,彼此鼻息可闻。
古怪的姿势,就这么保持了很久。
还是吴争先回过神来,开口问道:“没事吧?”
周思民无意识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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