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照皱眉坐在马车里,手死死地攥着膝盖的衣角,额头上早已结起了密密的冷汗。
马车摇摇晃晃,身下的坐垫却柔软丝滑,他眼珠子微微转动,面前是紫檀木的隔板,上面雕刻着美轮美奂的是鸾鹊戏水图案。
现在国家正是战事不断的时期,如何能用如此豪华的马车啊!
而旁边的少年却对他的那点小想法浑然不觉,正面无表情的摇着扇子。
十七八岁的少年,身穿浅绿色织锦,腰系玉带,脚蹬黑靴,额头上勒着抹额,头戴金冠,他的面容掩映在黄昏光影里,如同冠玉般。
“启禀殿下,在下的家就在这里,我该下车了。”林玉照动了动身子。
姜文祁忽然回过神来。
他“嗯”了一声,先起身下车,蹬在车架上,伸手去扶林玉照。“你受了伤,慢点走。”
此等大礼,林玉照如何敢受!
林玉照急忙谢过,自己下了车。
今日在学堂,他一如既往地和宁王,信王等人发生了一点“矛盾”,不小心摔倒了,割破了胳膊,谁知在关键时刻,这位十年不来学堂一回的皇孙殿下居然来了!
林玉照深知皇孙姜文祁和信王等人向来交好,本以为这位帝京出了名的浪荡纨绔会帮着信王羞辱自己,谁知道这位殿下性格喜怒无常,竟然把信王等人训斥了一通!
所以才有了现在,他坐上了这四轮大马车,被这位身份尊贵的殿下送回来。
林玉照唯唯诺诺下了马,回身拱手行了一礼,“今日多谢殿下。”
姜文祁笑道:“无妨,姜晟他们做的太过,我都看不下去了。”
林玉照哪敢接话,再次行了一礼,转身想回去。
姜文祁忽然想起了什么,那双漂亮的凤眼忽闪,“听说半月后的五月十四是林二郎的寿辰?”
林玉照猛地刹住了脚步,他愣了愣。
“回殿下的话,我二哥的寿辰早在年初就过了。”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半月后是家姐的寿辰。”
“哦!”姜文祁轻轻拍了拍脑门,“我记错了。好,你回去小心点。”
林玉照低头应是,便回去了。
姜文祁默默地看着男孩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忽然只见马车后面走出一个人影。
李义皱着眉头,弯着腰跑到姜文祁面前,“长哥儿,这林玉照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庶子,也值得你送他回来。一会儿错过了东宫的宴席,殿下又要责怪了。”
姜文祁忽然冷冷的横了他一眼。
吓得那李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跪下来笑道:“哥儿,奴才也只是心疼您今日累了,并没有其它意思。”
姜文祁上了马车。“你先回去吧。我在白鹿街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李义苦着脸跪在地上,也不敢说其他的,只有低低的应了一声。
马车在夕阳下缓缓而行,姜文祁靠在靠垫上,眼神却一直望着林府的方向。
半月后的寿辰么。
他很快就来到了白鹿街丹青坊。
侍卫帮姜文祁掀开帘子。
他背着手下了马车,只见丹青坊门前早有人相迎。
那是个身形修长的少年,腰间配着一把漆黑发亮的宝剑,妖艳的凤眼,高挺的鼻梁,白皙的脸庞在夜灯下散发着傲人的光泽,唇红齿白,竟比那醉花楼的花魁还好看些。
“元孙,”那少年上前拱手。
“江陵,”姜文祁微笑颔首,“今日丹青坊可出了什么事不曾?”
“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那林家大朗昨日拿着百两银子让丹青坊继续作画,那林家大娘子的画像,被我们拒绝之后今日他竟然又拿过来二百两······”
话音未落,姜文祁忽然皱眉,打断了他,“没收吧。”
“自然不会。”江陵笑道,“当我们这是收破烂的呢?元孙一掷千金,又岂会看得上他那几百破银子?”
黑暗中,少年双眸忽然闪过一丝不郁,“继续盯着那林大朗。”
*
林霖扶着窦氏来到南湘阁和弄玉斋的岔路口,她看着阿娘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便让白云和叶子好生送窦氏回去。
看着窦氏的背影消失在廊桥上,林霖的腿忽然一软,差点摔倒。
六幺吓得急忙扶住她,“娘子,您没事吧。”
林霖扶着额,轻轻摇了摇头,“过一会儿就好了,不用担心。”
她早就料到,秦氏为了让自己说出实情,八成会用些见不得人的汤药。
如今正是乱世,这些药丸并不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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