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也是有灵性的动物,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也会做出避害的举动,比如全速冲锋时有一柄锋利的武器正对着自己,它们就会斜向避开或者挺身扬蹄停住。
白居不易此时叫得比狗还凶,眼睛瞪得比牛还大,手中的马槊捅收带风,稍微聪明一点的马都不会执意跟他硬碰硬。
这也跟骑手有关,如果他一直便是悍不畏死之人,马也跟着冲锋陷阵,浴血驰骋,那此时也不会怂,依旧会猛打猛冲。
可白居不易面前这位显然不是这么个主,马前蹄高高抬起,这原本就有些瑟缩的骑兵伏着身子紧紧拉着缰绳,这样猛一甩动,差点就被扬了下来,惊魂甫定间,白居不易已机敏地来到马的右侧,抓住马身下落的时机,挺身一槊便刺透了他腹部的硬皮甲。
右手拉住缰绳,左手猛然挥槊将表情扭曲的鲜卑骑兵从马背上打翻下去,随即跨鞍上马,白居不易瞬间就变成了城防军中唯一的骑兵。
上了马便感觉天地辽阔,原先的拥挤感一扫而光。此时才注意到战况——原来怂的鲜卑骑并不多,或许是因为肉身挡马的缘故,执槊的城防兵委顿于地的不少,但对应的鲜卑骑大多也被拦截得动弹不得,被倒下的持槊城防兵身后的弓箭手击毙,相当于是一命换一命。原来紧密并列的城防军队伍已经被鲜卑骑兵冲得像一块掉在地上的蛋糕一般破碎又粘稠,有序又混乱地纠缠在一起,但总的来说城防军这一次成功地拖住了大部分鲜卑骑兵,他们跑不起来,战斗力自然就大打折扣了。再加上城防军在人数上还是略占优势,常能形成二打一的局面,因此此时算是占据了些许上风。
正环顾四周之际,突然听得一声大喊:“大耳,擒贼先擒王!”,循声觅去,原来是身后的神箭手在朝着自己大喊,此刻他正帮身边的同袍处理着闲置的敌人,不一会儿的工夫他身边便多了两三匹亡主之马,可供我方使用。
白居不易为避免被其他鲜卑骑挤死在这人堆里,开始调转马头往空地走去,一边御马一边四处寻找吱哇乱叫的身影。
“他没有和这批鲜卑骑一起来……”白居不易逐一确认后发现吱哇乱叫并没有出现在这里,便沿着敌人来的方向望去,辽远的雪地白茫茫一片,掺杂着黑斑,却没有身着棕色皮甲的敌人的影子。
“奇怪,难道看到形势不妙,就这么逃跑了?跑去搬救兵了?”
边往外走,边趁机偷袭沿途的敌人,正与城防兵缠斗的鲜卑军士们谁会留意到竟有一个汉人骑上了马?就这么被白居不易捡了几个漏,毫不留情地槊翻在地。随着白居不易杀出一条脏血之路来到这小战场的北面空地上,战局已基本明了,所剩无几的鲜卑人也渐渐被围攻除尽。
“东边!东边!”听到神箭手略带慌乱的大叫,面前之敌已倒下的城防兵纷纷向东望去,只见又一队鲜卑骑兵正气势汹汹向这边冲来,看这阵势大约有近百骑,想必是那吱哇乱叫派斥候捷足去请来的援军。
白居不易定睛看了许久,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先前那位貌似首领的吱哇乱叫。这贼首此番终于带队冲锋,不知是究竟是跃跃欲试还是恼羞成怒,他一个人领先其余下属三四个身位,极其悍勇地冲在前面,一副怒气冲冲、杀气腾腾的模样。
再看向自己的同袍。城防兵虽是边营精锐,但毕竟久未实战,这两番血战下来,死伤过半,尚存者也已疲乏倦怠,五十余人又要面对近百新加入战斗的鲜卑骑兵,各自心中是何滋味,可想而知。
现在虽有十余匹马可供骑乘,可如果分兵两部,就怕会被分别包围,逐一击破。
周郃似乎也是这么想的,在众人手足无措之际,他豪迈言道:“退无可退,只得破釜沉舟,死战到底!持槊者随我在前列阵,弓手在后!我等大汉天兵,区区鲜卑贼人,纵十倍于我,又有何惧哉!”
白居不易并没有下马返回前军阵列,而是催马向前,加速望北而走。只听身后有同袍发现了他正在脱离队伍开始叫嚷起来,随后便听到周郃粗粝的呼喝声,大概意思是要他回去,不能临阵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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