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倒不觉得这是件可悲的事情,他这把刀,可以刺向余忘尘无法企及的地方,而二公子,也可以替他探及他无法达到的位置。
两人又继续低声商讨了一番,宋庭秋便只身纵马前往长原县去寻那个苏衡,医者的身份给他行事提供了颇多便利,他只需借口寻药,便有理由纵横千里。
待他离去之后,这边莫叹雪也终于把自己那一身狼狈理清了,她拎了一盏温酒壶步入二公子的房中,径直去端起那坛刚从地下挖出来的酒,把酒斟入温酒壶的子壶里,至于母壶里则已经盛放好刚刚烧的开水。
许是那母壶的壶壁太薄,而开水又太烫,她纤细柔嫩的手指不小心触了一下,便马上缩了回来,抓着自己的耳垂连连呼气。
余忘尘看着她这一番动作觉得颇为有趣,他平日里并不饮酒,也就未曾见过这样温酒的过程,受热之后那醇酒绵长的香气,渐渐随着氤氲直上的迷蒙水雾而飘散开来,恍惚之间让人不由有些微微沉醉。
不知为何,他看着眼前人那般专注的模样,竟忽然觉着似乎有一股暖流开始在胸膛间荡漾流动着。
“你很会温酒?”余忘尘随口问道。
昨日刚被宋庭秋质问过,莫叹雪现在对各种问题都有几分心虚,连忙遮掩道:“从前在家里总是要帮兄长做这些事情的,兄长们平日出去狩猎,免不了回来想要喝上几盏温酒。”
宋庭秋的思绪盘桓了一下,凉州的天气的确比之肃都要干冷许多,这个习惯算是说得过去。
他没有再追问下去,反倒是忽然想起了昨夜那碗药,现在还被他放在案上,他指给莫叹雪,“看看这药是怎么回事?”
莫叹雪不知他此话何意,走近端起药碗,里面的药已完全冷了下来,她把鼻子凑近了,拿手轻轻扇闻了两下,并没有察觉到这药有什么问题。
她对着余忘尘一脸疑惑道:“二少爷可是觉得哪里不妥么?”
“这药味道不对。”他用戒备的眼神看着莫叹雪,明明是他都能察觉出的问题,可是她却能安之若素。
莫叹雪听完端起药碗,举到嘴边,十分坦然地尝了一口,药汤冰冷的苦涩让她眉头一皱,连带着脸上也涌起一团局促。
“好苦”,她龇着牙吐着舌头抱怨道。
这样直接而利落的反应,将二公子适才眼神中的戒备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尴尬。
因为莫叹雪刚刚喝药的那个碗边儿,正是他昨夜饮过的位置,白瓷碗上留下过那棕色药液的印记,他看得清清楚楚。
这样突兀的巧合,却让他的心里萌生了一丝奇怪的情感。
莫叹雪看见他微微发愣,咂了几下嘴,开口道:“这药的确是宋公子上次新留下的方子和药材,没差。”
“可这味道,分明和前些时日你送来的不同。”余忘尘坚定说道,他对自己的敏感颇有自信。
听他这么说,莫叹雪方才回过味儿来,恍然大悟他为何纠结,“原来二少爷是觉得这药变苦了啊!”
她窃窃笑了笑,说起来,上次她见宋庭秋新开的方子上有一位药甚是味苦,又看了一下这方子中没有和槐花蜜相冲的,便自作主张调了些许槐花蜜进去,中和了那苦涩,想着入口也就没那么痛苦。
没成想昨日自己不在,府上的其他下人只知道按宋庭秋的方子来,却不知自己这点手脚,竟让二公子误以为这药被换了……
这样的解释让余忘尘一时不知作何以对。
“你为何要这样做?”他冷声问道。
这相国府上,还没有哪个下人敢如此擅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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