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
夏逸醒来时,感到全身上下都在向他传递着剧痛,仿佛每一根骨头被打断后又被重新拼接起来,可拼接的实在又不太好……但若不是这些疼痛的刺激,他恐怕永远也醒不过来——有人说痛苦是保持清醒的最好方式,看来这人倒并没有说错。
夏逸咬着牙,几乎要将牙齿也咬碎,他实在担心自己若是纵声咆哮会不会令自己再次痛昏过去。
他居然硬是没有哼一声,等他刚醒来时的那阵疼痛开始渐弱时,他下意识就想去摸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酒壶,可紧接着又是一阵酸软无力之感涌了上来,他居然连动一动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是哪儿?为何这么黑?
他这时才有余力想到这些问题。
夏逸回想自己失去意识前正是伏在傅潇的背上,傅潇的咆哮声与徐舒舒的哭泣声似乎犹在他耳畔。
“师兄?大嫂?”他忍不住呼道。
“你醒了?”
这个清冷的声音,夏逸并没有听过太多次,但他第一次听到时已知道自己绝不会再忘记,因为这本是一个温柔娴雅的声音,唯有他听到这个声音时就变作了冰冷清净。
“月遥姑娘?”他讶然道,接着他便闻到一缕清香飘来,心想月遥必是走到了他的身旁。
“你……是你救了我?”夏逸迟疑道。
月遥道:“你觉得我会救你?”
夏逸道:“不是你救了我?”
月遥道:“我只是在这个山洞里发现了你。”
夏逸道:“我们在山洞里?”
月遥道:“看来并不是你自己躲到了此地。”顿了顿,她又道:“此处正是成剑山的一座邻山,相距并不远。不过你可以安心,除了那个把你搬到此地的人与我之外,好像还没有人知道你的行踪。”
夏逸道:“玄阿剑宗的人不会不追下山来。”
月遥道:“你们师徒一行人大闹玄阿剑宗,剑宗由岂会放过你们?如今剑宗门下弟子已悉数出动,而此来成剑山的嘉宾中也有不少加入了搜捕之伍。”
夏逸无力地笑了笑,道:“看来我的运气还不差,唯一发现我的人居然是你。”可他这一笑又牵动了伤口,刚淡下去的疼痛感又强了几分。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月遥哼了一声,道:“本有一个剑宗的师兄也发现了这个山洞,只不过我比他先来一步,我……”她似乎犹豫了一番后才接着说道:“我告诉他说……没在此处看到你。”
“你居然……替我撒谎?”夏逸失声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月遥仿佛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夏逸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第一次发现说话居然也是这么费力气的事情:“我师父……与师兄,他们现在何处?”
月遥道:“闲云居士力战唐掌门师徒之后全身而退,至于傅捕头与傅夫人的行踪,我便不知了……剑宗的师兄弟们追下山时,在山道上发现了二十一具尸体,都是来自六扇门,听说其中一人是六扇门的总指挥。”
“柳清风死了?”夏逸倒吸一口凉气,他随之又长长舒了一口气,自语道:“六扇门必是一路追查至此……柳清风既然被杀,师兄他们应该……无恙……”他自己也是自身难保,一想到傅潇等人也只能期望他们逢凶化吉了。
“我昏了多久?”夏逸问道。
月遥道:“距你们逃下成剑山已过了两日,而我在此处发现你只不过四个时辰。”
——我昏了两天两夜?
“月遥姑娘,会剑堂上你仗义执言,之前又救我一命,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感激你。”夏逸长叹了口气,忽又感到有强风从洞口吹入,冻得他直打了个哆嗦,便心想自己距离洞口最多不过两丈距离,可是洞中却又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不禁问道:“此时是什么时辰?已是到了深夜么?为何洞中一片漆黑?”
他也知道月遥绝不会在山洞里生火的,若是这火光恰好被人看到岂不是暴露了行踪。
“你……看不到月光?”月遥迟疑道。
夏逸惑道:“月光?洞口有月光?”
没有人回答他,月遥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月遥姑娘……你走了?”夏逸又问了一句,那阵清香还在,莫非是月遥人虽走,体香却依旧在么?
清香之味忽又浓了几分,原来月遥并没有走,夏逸已感受到月遥正俯视着他,他们离得很近,两张脸相距恐怕不足两尺。
“你……莫非……你看不见我?”月遥的声音终于又响起。
夏逸怔了怔,接着他便明白了,心也沉了下去——月遥与他近在咫尺,但他却看不见月遥并非是因为这山洞中过黑,而是因为他的双目已经失明!
“你双瞳血红,满布血丝……”月遥的声音居然在微微打颤:“你这两颗黑瞳也已红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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