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言这几日夜里怎么也睡不踏实,自从那日似锦走后,她私下去找挽月谈了一番。
“你可知似锦为何会被逐出王府”。她看着挽月一副柔顺可欺的模样,倒是故意作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硬是学着暮烟,一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挽月,一一边云淡风轻的喝着茶。
虽说似锦同挽月的关系素来不算亲近,似锦平日里苛待挽月自己也看在眼里,但是再如何说,前几天方才“似锦姐姐”“雪言妹妹”姐妹情深到不行,转眼间似锦就因为对自己不敬被逐出了王府,就算是挽月再怎么单纯的性子自己若想再取信于她,恐怕也十分不易。
“奴婢不知。”挽月倒是一如既往的胆小寡言,她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低着头,揣着手,低眉顺眼的的样子柔顺极了,原本一句简简单单的否认的话,加上她不断摇头的动作,许是幅度太大了的缘故,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不太稳当的摇摇欲坠,竟让雪言有些不忍吓唬她起来。
仔细想来,那日夜里的那场闹剧挽月并没有在场,虽说秦子衿给了她极大的自由,但再怎么说来也不过是寄人篱下,再怎么说秦子衿也是王府的主人,虽说似锦被赶出府一事自己在其中起了极大的推波助澜的作用,但最后让她走的也不过是秦子衿一句话的事情。
雪言把手搁在桌子上,用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沿,这样想来,自己也只能暂时借着秦子衿的声望用用了,她搁了茶杯,索性拿手撑着下巴,懒懒的望着挽月:“似锦偷盗王府的财物已有些时日了,你可知?”
“奴婢毫不知情。”她这次否认倒是极为果断起来,她甚至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雪言的表情,看她含笑的打量着她,又急忙把头低了下去。
雪言瞧着她那副心虚的模样,心下了然了,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歪了歪头撑着头又继续说了下去:“子衿虽说常年不爱管王府这些琐事,但再怎么说也是这王府的主人,原本这似锦不把我放在眼里也便罢了,但她如此行事,丝毫不把子衿放在眼里,也难怪王府容不下她了。”
雪言觉着自己的意思或许没有表达清楚,又补了一句:“我虽不过是一介青楼女子,那再怎么说,也是子衿的救命恩人,他把你们派来伺候我,往小了说,你与我,便是一体,你若是犯了什么事儿我可以说我全然不知,若是我做了什么那便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往大了说,你我在这王府吃穿不愁全是仰仗王爷,我倒好,凭着一个救命恩人的名号也算得上是吃穿不愁了,但你存在于王府的意义不过是伺候我,若是连这等小事都做不好,那便也没有在王府存在的价值了,你可知?”
一口气说了如此大的一段话,雪言觉着自己虽说放在饮了一杯茶现在却又有些口干舌燥起来,她顺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她心下觉着自己能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想了想,又觉着自己一味的吓唬她太过火了也说不准会起反作用。
于是起身去拉了挽月同自己坐在一起,她倒也没有回应,只是任由她拉着。
雪言给她倒了杯茶,挽月也不敢不接,却只是接下了端在手里没有丝毫想往嘴里送的意思。
雪言也不强求:“我也不是想要吓唬你,只是似锦行事实在让我过于心寒,自此之后我身边也便只你一人了,我定不会亏待你,只是若是似锦那般的事情若是再发生,王府可以有无数个丫头,可王爷的救命恩人只会有一个。”
挽月试探性的看了她一眼,眼神里似有闪躲,又沉思了片刻她说的话,像是在掂量轻重,末了,她把起初雪言给她倒的那盏茶一饮而尽又恭恭敬敬的起身对雪言行了个礼:“挽月任凭雪言姑娘差遣。”
雪言也没有多言,只是赏了挽月一些银子便让她退下了。
似锦的事情如此便终于了结了,只是挽月的性子瞧着实在是过于胆小怕事,若是想要她为自己所用应该还需要些时日。
天气一日一日的凉了起来,原本秦子衿在雪言房中放置的那几盆茉莉许是因为受不了这样冷冽的天气,日渐衰败,如今竟再寻不出一朵花来。
不知是否是因为屋子里平白少了那缕香气的缘故,她近日里有些心神不宁,原本是觉着自己在未得到有效信息之前不必过于急切的去幽兰坊取香,但现在看来是无论如何也得再去一趟了。
这几日夜里她都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时睡着的,只要一躺在床上闭上眼,眼前便克制不住的浮现出秦子衿在膳房忙里忙外的画面。
一直以来,秦子衿在她眼里都是一个丝毫不沾染俗事的人,不管过去多久她都很难想象他为自己在膳房烧火煮菜是怎样的一番场景,从小锦衣玉食的王爷初次亲自下厨,或许是被油烟呛到咳嗽不止,或是被菜刀切到了指头血流不止,或是被锅里迸发出来的油烫得皮肤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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