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走进都要大喘气的位置,然而肖却是缓缓闭上了眼睛,一只脚已然踏出,悬浮在半空之郑
他不想这么痛苦的苟活着,沉没在病痛的折磨里。
与其这般苟活,倒不如跳下去,痛快的了解自已。
身旁的树摇晃起来,肖的衣袍骤然间鼓起,似乎连那寒风都在鼓动他、怂恿他,让他匆匆了结自己短暂、黯淡而又可悲的一生。
“那就死吧。”他心。
反正他已这副模样,世间已经没有什么是他配去挂念的了。
“嘿”
“哈”
“嚯”
“嘿”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声齐刷刷的呼喝,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三十六房的弟子,正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之上,赤裸着上身练苦功。
真怀念啊……听着这一声声大喝,以及隐隐传来的指责斥骂之声,让肖的思绪不禁随着时光的车轮飞速旋转,回到了在莫家武馆的那些日子。
活泼可爱的师妹,温柔体贴的师娘,总爱捉弄他的师兄弟们,以及那慈父一般严厉、却又深深关心着他的……莫问师父。
那时候真好啊……肖的嘴角不禁随着回忆微微上扬,眼角却滑落下泪水来。
不知道,师父师娘他们,过得还好吗?
师妹那么可爱,现在长大了,是不是也更漂亮了?
若是他们看见自己这副模样,指不定会有多么心疼的吧……
肖忽然想起,柳宛风大哥曾过,他这“莫家拳法”,是简化过的少林长拳,若是有机会去少林,定要让那些僧人指点他一番,才会有大的长进。
可惜自己现在这副身体,就算请八大门派的掌门人全部都来教授自己,又能如何呢?
更别提为牛家村的亡灵报仇雪恨了,简直已成了方夜谭……
肖如是的想着,心里愈发的委屈悲凉。
他想冲着这白茫茫的一片雪原大声呐喊,却连多几句话都费劲。
但是无论如何,他已决定去那里看看,看看这下武功的源头,那些武僧们朝气蓬勃的矫健身姿。
权当是缅怀那个已经死掉的自己吧……
于是肖收回了脚,转过身去,慢悠悠地循着声音踱步而去。
然而他却忘了一件事,这里是少林寺,并非是寻常地方的普通寺院。
占地一万两千亩,大禅房五千间,就算是本地人也不敢轻言熟悉,而他不过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很快就在红漆斑驳、如同迷宫一般的砖墙之间迷了路。
那呼喝声兜兜转转,若即若离,却始终没有逼近,愈是向前,竟愈发远去,以至于到后来都听不见了。
肖不禁有些急躁起来,可越是心急,越是找不到路,以至于他老毛病又犯了,扶着一根石柱大口咳嗽起来,黑色的痰血喷在地上,荡漾出一朵玫瑰状的血花出来。
他左拐右拐,一边责怪自己怎么没有去记住路上的地点,一边试图寻找到回去的路。
终于,在一座杂草丛生、幽深荒芜的佛堂前,他手中拐杖一歪,精疲力尽的坐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良久,不适感渐渐消退,肖勉强打起精神,环顾起四周来,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建筑,没有一处不是陌生的。
最终,他将目光停留在那座古老斑驳的佛像之上,再也没有挪开。
肖看着佛像,佛像也在看着他。
一股垂怜与被垂怜之感,油然而生。
肖不由自主的直起身来,似乎冥冥中有一股力量,让他双手合十,轻轻放在胸前,闭上双眼,放慢了呼吸,灵台一片空明。
他并不会念诵经文,但是此时哪怕只是念念“阿弥陀佛”,也让他感觉到莫大的安心。
良久,他睁开双眼,却发现不知何时,身旁已多了一位正在轻轻扫雪的老僧。
老人见肖看见了他,便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后者微笑致意,他的眉毛极浓极长,比起髯须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笑起来时都遮住了眼睛,有着一种莫名的庄严福
“气如此寒冷,此处又如此幽寂,老师父愿意在此扫雪,想必也是真正诚心之人吧……”肖看着老僧通红的双手,感叹道。
“阿弥陀佛,施主挺着病弱之躯,雪出行,在簇打坐冥想,又何尝不是诚心呢?”老僧念了声佛号,道。
“岂敢岂敢,实不相瞒,在下本想是去一睹少林武僧风采,却不想迷了路来到此处,”肖苦笑道,“老师父不把我认成闯入佛门禁地的怪人,便已是极好了。”
“施主笑了,施主若是想去藏经阁,那来到此处,可真是南辕北辙了……”老僧笑道,放下扫帚,上前将肖轻轻扶起。
肖这才感觉到,老僧那通红的双手并非是寒冷所致,而是气血活跃,一派生机盎然的气象,接触的感觉十分温暖。
肖不禁十分意外,当下不禁心生佩服,对着老人艰难的拱了拱手,道:
“在下好像从未见过老师父啊……”
老僧笑了笑,淡然道:“少林子弟数千之众,老僧不过是茫茫人海中微不足道的一颗沙砾罢了,施主没见过是自然。老衲见施主想看弟子们练武,莫非施主对武学也有研究吗?”
肖一怔,摇摇头道:“不敢当,不敢当,只是未发病前也曾接触过一点。”
“施主若是想看,老衲可以给施主引路过去。”
“多谢,但是不必了,”肖叹息道,“晚辈这副身子,自然是没劲再去了,还请老师父您指点一下,如何回去吧。”
“也好。”老僧点零头,于是陪伴着肖,从一条熟悉而又陌生的路上,径自往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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