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各自手持刀械,一如被人破坏了好戏般气急败坏。为首的杀手从容不迫指挥下属,“你们几个那边,你们去前面,声音小一些,那俩家伙想必发现了不对劲,这才设下迷雾!”
“是!”齐声的低喝传来。
玉纶和长生先后自迷雾中显现出身形。
玉纶身后出现了两匹高头大马,他示意长生骑上其中一匹,两人悄无声息的靠近了拓跋嗣和叔孙俊。
迷雾骤然散去,长生和玉纶运起灵力,拓跋嗣和叔孙俊的马分别朝着两条不同的路疾驰而去,而他俩则在被杀手联盟逮了个正着后,也朝着另外两条路分别跑开。
“追!”一声爆呵伴随着脚步声划破夜空。
玉纶用法术传音给长生,故意等杀手们追上些才握紧缰绳,策马去长生分开。
长生也朝着最后一条路口驾着马离开,只是对于骑马这项新鲜的运动他还不够熟悉,速度显然要比其他三位慢了许多,加上他心绪不稳,不知不觉间拉近了和追杀者之间的距离。但他却无暇思考自己面临的困境,在他的耳畔还回荡着玉纶的话,“你引开杀手后寻一僻静处将他们处理掉。事后先去寻找拓跋嗣,护送他在我们方才的来处等我。若遇危险不必逞强,心中默念我的名字,我定会赶来救你!”
此刻旁若无人,少年脸红的火烧火燎,心也比以往更鲜活的跳动着。
也不知是因为马儿奔波,还是其他的情愫所致,他心口的眼睛形状印记开始不安的刺痛,只是痛感并不明显,长生也没有在意。
还没等跑到主街道,六名杀手先后将他围堵在路口尽头。
六名杀手的身高,体型,甚至露出来的半张脸都没什么差别。
“下来!”
长生故作惊诧的掐着腰,“谁,我?”
说话的人似乎被长生故作轻佻的反应弄得狂怒不止,他直接亮出刀刃,砍向长生身下的马。
刀背挟着嗜血的暗光一挥而过,没有血溅出,没有嘶鸣和惨叫,也没有重物落地的声音。所有人抬头,哪见还有什么马,不过是一团将散未散的雾气和漂浮在半空中,双手环胸的少年。
长生嘴里嚼着根甘草,嘴里振振有词,“人类,啧啧……我说,你们怎么这么喜欢自相残杀?说说看,若我也是你们的同类,是不是要血溅当场了?”他吐掉甘草,活动了下脖颈和四肢,“来吧,一起上吧,虽然一对六,但说到底还是我占你们便宜不是吗?”
正当他为自己骨骼清奇的言论而志得意满时,站在地面上的六名杀手却各自维持在挥刀的动作上,没了下文。
果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骤然见到此等怪力乱神的景象在面前出现还能处变不惊,饶是长生也有些心中没底了。
“我说大哥们,你们别不说话也不动啊!你们这样我很紧张哎!”
长生索性落回地面,但六名杀手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一阵凉风忽地吹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听“咚”的六声闷响,杀手同时面朝下倒在地上,生气全无。
大白兔几乎在同一时间被长生紧握在手中,剑墙筑起的防护光芒因缓步出现的一人而逐渐变得暗淡。
那人个头极高,原本月亮在他身后高耸着,随着他靠近长生,月光渐渐被遮蔽,周围的黑暗前所未有的弥漫来开。
“你是谁?”
没人回答。
“站在那,别动!”
那人依旧没有理会他。
一双皂靴率先踏入剑墙之中,紧接着是一身整齐却透森然冷意的黑色武服。长生抬头,剑锋随着他也一齐向斜上方对齐。
此时长生内心汹涌非常,这名神秘人先是解决了六名人类,又丝毫不受他的神族灵力影响。
这完全就是实力的碾压,一时间各种猜测在他脑海中反复涌现。
直到那人伸出手牵制住自己的咽喉,又不够自己的挣扎将他整个人悬空抓起时,长生才意识到,此人怕是敌非友。
两相遇见,冰冷的手掌中不断加重令人窒息的力道。长生眼冒金星的瞬间也看清了他的脸,苍白如刀削的容颜上唯有薄唇苍白似含血。而在他的上半张脸上,戴着一张遮住双眼的墨瞳色面具。
心口的刺痛再次传来,似乎要比刚才更加深重。长生握着大白兔的手被此人的手牢牢牵制住,但另一只手却趁机攀上他的脸,想要将其脸上的面具摘下来。
就在长生的手碰触到面具的一瞬间,剧烈的痛楚像是万虫蚀心般令人生不如死,与此同时,那人缓缓开了口。
他的声音阴沉而低哑,他说:“你不记得我了?”
“我,记,你,个,鬼!”
长生骤然踢向面具男的万千子孙处,却不想他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一时间,长生被压制的毫无喘息之机会,他伸向面具的手一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下发间的桃木剑,对准面具后的右眼就刺了下去。
眼睛是此人的命门,果然,牵制在手腕和脖颈的力道同时一松,长生倏地打了个滚,像猫似的卷入黑夜之中,消失不见。
墨铜色面具的男子站在原地,久久,他的身体化作一片柔弱无骨的花叶,花叶飘荡着飞向王都最高的重楼上,在那上面站的是正是天帝玉纶。
花叶落回他手心,化作一缕精光钻了进去。
玉纶收回手,长发无法自动,眸间先后覆上疑惑和满足之情。
“星夜,看来你保护的孩子,一点儿都记不起你了啊!”
王都东市舞乐坊,一辆马车停在了正门口。两名打扮得体的妇人上前一步,朝着轿子中迈出来的富贵公子恭敬的行了一礼。
“密华君,您来了!”
两名妇人再抬起头时面露喜色,含羞带怯的模样险些让人误会这宫廷舞乐坊成了秦楼楚馆。
“麻烦您了!今晚还要再来一趟,若不是遇到此等麻烦事,本也不会烦扰您,只是……哎,我们也不知该找谁帮忙才好!”
马车上走下名粉雕玉琢的小公子,瞧着相貌不过十六上下。且看他模样清秀非常,一时间竟有些男女莫辨,好在一开口,还是少年温柔的话音。
“两位姑姑哪里的话,再怎么说,如光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能说是麻烦呢!”那位名为密华君的公子一笑,再次看的两名姑姑心头荡漾。
“密华君请!”
“哎!姑姑且慢!”密华君朝身后小厮吩咐道:“去把车上的人带下来,交给两位姑姑!”
两名教坊姑姑闻言朝马车看去,只见两名小厮扛着个瘦削娇小的昏迷少年下来,且看那少年周身白净,腰身别着剑,头上还别着把桃木剑吊坠。
“密华君,这是?”
“这是我朋友,路上遇到些麻烦受了伤,还劳烦姑姑替我为他换上衣服,稍加照顾,待里面的事一了,人我自然会带走!”
两名妇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即同时颔首,“密华君放心,此事,我等必会妥善处理。”
很快,马车驶离舞乐坊,红漆的大门再次合上。
北魏王城的舞乐坊乃是为宫中输送戏曲名伶和贵重歌姬之处,宫中宴饮一年到头大大小小也说数十场之多,王室力求歌舞的新颖和盛大,这就意味着对舞乐坊歌姬与舞姬的要求极高。多年来,舞乐坊共有一名总管,两名教习姑姑和歌舞各五名老师,自从三年前总管因收受贿赂肆意决定入舞乐坊官家子名额被撤职后,全靠这名“密华君”撑起了整个教坊。
密华君是何人?无人所知……
只知他是宫中贵人亲自委派教习乐曲之人,每逢月初,月中和月末三次入夜才会来到舞乐坊进行教习。经过他指点的歌舞乐伎往往进步迅速,其中不乏因此而飞上枝头变凤凰之人。
而在所有乐伎中,仅一人以其样貌,歌喉和舞姿艳压群芳,此人便是密华君口中所称如光君。
尹如光家族世代女性入教坊,或任宫中女官,算得上是清贵人家。尹如光本有机会入宫成为嫔御,可她也不知为何,一直辞而不受。
有人说,她之所以不愿入宫免去颠沛流离,一方面是为了免去毫无必要的后宫争斗,但更多的是为了这名神秘的密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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