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正立于高台之下,成了琼台宴目击此等巨变的众多看客之一。
一切正如他的猜想般,婚宴上发生不得了的大事。
正是这造成了西山与天族之间的矛盾。
只是眼前的局面是他打破脑袋都没想到的,窍姝会抽出离人刃亲手了结自己。
“陛下,请您救回阿如!”西山抱着窍姝的尸首,跪倒在天帝玉纶面前。
玉纶缓步而来,他伸手合上窍姝微睁的双眼,“当日你以永生换回她一命,如今她以其命换回你永生。朕无能为力。”
“陛下!”
玉纶依旧不为所动,“她知道你不喜血色,故着黑衣自尽。”说着,他昂首向座下众仙宣告:“今尔座下魔族后裔即刻遣散,尽皆交由西山天君府。若有违者,殿前受罚!”
因天帝之旨,各仙府被奴役的魔族后裔尽皆离开原本的主人身边,他们从四面八方朝高台围拢而来。
天帝看着西山,“窍姝会被封神位,以示告慰。汝可将其葬入神族陵墓,享六界香火。”
说罢,他悲天悯人的垂首,转身离去。
“她自尽是你的手笔?”西山冷笑着抬起头。
玉纶未曾转身,只是淡淡道,“西山,休要胡言乱语。”
西山将窍姝的尸体小心翼翼交给跪倒在高台下的魔族后裔。他起身朝玉纶走近,手中握着沾有窍姝鲜血的离人刃,刀锋殷红指向玉纶。
“若不是你,她怎么会知道离人刃可倒转生死?”
玉纶并未因西山出格的行为气恼。
他一伸手,离人刃落入他的手中。
“你想知道原因吗?”玉纶施法,缕缕记忆的结晶体从死去的窍姝天元中飞出,在两人面前形成了巨大的影像。与此同时,一道隔断视觉与听觉的结界也将两人与高台之下的众仙隔绝。
长生下意识的拨开人群想靠前些,可不知谁在身后推了他一把。
一个翻身跃起,他落于高台上,正好停步在西山身后。
此时此刻他不免有些纳闷,自己这么大的动静,可西山和天帝完全像是没察觉到自己一般。
难道因为自己还是道魂魄吗?
长生狠狠掐了自己脸一把,疼的他差点就地骂娘。
“不对,我这是货真价实的肉体!”
“喂!傻子,这是隐身术!”
熟悉的声音响起,长生几乎立刻反身给星夜一个大大的熊抱。
“好了别闹。”
对于这么个巨大的挂件,星夜只能无奈的安抚,“眼前戏局要紧!”
激动的情绪过去,长生也觉得尴尬,他立马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
时间刚好,天帝讲到了整件事的重要节点上。
“当初天魔大战前夕,你和窍姝曾于人间有过两世情缘,此缘本该结束于战火之中。但却因冰魔一支臣服天族而再次死灰复燃。”
“两世情缘?”长生大脑飞速转动,“难道最初的两个戏局?”
星夜颔首。
长生再次看向窍姝记忆结成的影响。
与此同时,天帝言道:“你为保住窍姝的性命向我求取离人刃,想利用其缔造的契约咒术度化她的戾气。我告知过你此刃不可轻易使用,只可惜你相信魔女窍姝便是你当年在人间认识的阿如,即便在你意外开启终极契约后仍以咒术控制其心神……”
随着天帝玉纶的话,窍姝的记忆画面发生了异变。
“可你以为她真的被你控制了天元?相信自己是真的对你有情所以才与你成婚?”
玉纶一步步迎向西山走来,离人刃落在地上,刀锋反射着两人不同的神情。
“你好好看清楚,看清楚窍姝的记忆,看看她都知道什么!”
西山像一滩被阳光照射而融化的冰般跪倒在高台上,“不可能,不会的……”
“她从来都没有被你控制。”玉纶停在西山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终极契约曾发生在碧浮和日神的身上,可日神从未受到过碧浮控制,你想过原因吗?”
“因为那是日神!他是创世神之一!”西山几乎疯狂地嘶吼,“他的力量凌驾于离人刃之上!”
“没人的力量能凌驾于离人刃之上!”玉纶将沾满血的匕首扔到西山手边,“能凌驾此物力量之人早已破碎虚空,连我也不行。”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已近乎崩溃边缘的西山彻底安静了下来。
长生不解的看向星夜,“若这离人刃当真如此强大,天帝怎么会放心将他交出去,万一落到魔族手中成为暗杀他的武器怎么办?”
星夜闻言摇了摇头,“离人刃并非杀人利器。相反,它只能起到操纵生死和控人心神的作用。且此物为反向之物,被刺之人可以控制刺杀之人,即便有人得到此刃,若不解其意,根本上不到任何人。”
星夜言罢,遮挡住西山和天帝的结界消散。
刑天奉命将形状疯魔的西山押走。
从那一刻开始,原本天帝座下第一天君西山,因不敬天帝被关押在断崖山囚牢三百年,日日承受天雷焚身之刑。待其恢复神志,刑满释放后再行归位。
眼前的戏局至此开始不断加速,长生和星夜周围闪过近三百年来天族的变化。
基本等于没有变化……
除了原本的魔族后裔因西山自身难保而被送入人间——他们成为一群不老不死却什么都做不了的异类。不过所幸,天族众人亦不能操纵他们的命运。
窍姝的身体被葬入神墓,位列神位。天帝玉纶将离人刃交给了西山留作念想。
渐渐地,时间停止于某一点。
三百年后的某天,人间出现为祸一方的雪妖,其不受妖域和妖尊的管辖,以冰雪封疆扩土,成为一方魔主,饶是妖尊多次出兵镇压亦不能擒之。
彼时西山刚从断崖山刑满释放,在神墓拜谒已逝的窍姝还没等站热乎,听说刑天奉旨下界征讨,也讨了旨跟了下去。
长生心中升起些古怪的想法,他将疑惑传达给星夜,“那个雪国妖主不会就是……”
星夜毫无情绪道:“当年离人刃上恰巧附着窍姝一半的天元,因被西山扔下了天界落于人间,历经百年,绝处逢生。”
“你从哪知道的?”
“道听途说。”
星夜面不改色,可长生却觉得,他看起来有种难以言喻的病态……
说话间,两人跟随着天空台剿军一路来到人间。
大军行至雪国边境便无法再前行,刑天连带着天兵天将足足进攻了三天三夜,传说中的雪国之主才显露出真容。
只剩一半天元的窍姝,三百年后成了为祸一方的妖怪。只记得自己曾是魔族后裔,受天族迫害,于凡间尽数寻得族人,本想偏安一隅却因一部分神族暗中戕害不得已举兵造反,对抗天界。
但她却实实在在的忘记了与西山有关的一切过往。
长生不解,“不是说天帝不许神族再行伤害其族人之事吗?”
“令行禁止,暗度陈仓。”星夜指了指阵前的刑天。
此时两人已成为众多天兵天将中的一员。
窍姝现身之际,大军进攻。
长生和星夜两名空有身份的局外人留在了原地观察局势,而长生这是发现——同样和他们一样留在原地的还有名身材高大却无法驱动战马的年轻天兵。
“崇吾?”长生试探道。
天兵回头,他迟疑的问,“长生,上师?”
长生和星夜策马朝他而来。
“有悔在哪?”星夜先出言问道。
“在进攻中!”崇吾憨憨一笑,“学生和有悔不辱上师教导,均坚持到了上之戏局。”
星夜看起来可没有那么高兴,他继续问:“你们可曾见过璧吴或伽湘中的任何一人?”
“未曾。”
对上此刻星夜冷冰冰的脸,崇吾失去了寻求表扬的欲望,他战战兢兢的回答,“我未曾遇到过,至于有悔有没有我不太清楚……”
“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长生接过话来。
崇吾用力摇了摇头,说着还不忘拿眼神幽怨的瞧了长生和星夜两眼,“我和有悔是在此局才碰上的。”
“等等”星夜打断两人的对话,“崇吾,你确定你遇到的人是真正的有悔?”
“我……”崇吾的嘴几次张合,“我不确定,他没向我证明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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