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吹了吹眼前的拉面,热气四散,又扑到她面上,“也不熟,可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借的吧。”
陆修白的表情却没有一丝放松,他抿着嘴唇,一句话也没说,带着满腹的心事,低头吃面。
等回到车上,陆修白迟迟没有发动车子,白桃奇怪的看着他,刚想问一句,却听到陆修白低低的喊了她一声,明明该是少年的面容,此时却弥漫了忧伤,他说:“白桃。”
“啊?”
“我是不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每一个字都很用力,拳头在身侧悄悄的握起,是询问,也是求证,也是希翼。
白桃闻言一愣,呆呆的问道:“你说什么呢?”
陆修白叹了口气,自嘲地笑道:“你别装傻了,曾经你喜欢陆修远是吧?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慕言渊...我当初是不该带你去他的生日宴会的,我知道我前两年干的事很蠢,但是我想挽回的,想去弥补我的错误,一年前的那个晚上,我想着可能不晚,我去找到你,爱你,娶你,然后安稳的过一生。”他说着,突然深吸了口气,转过来看着她,“白桃,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真的想了很多,从你小时候的麻花辫,到未来我们生的孩子,我都想到了,在梦里我过了一生,都有你。”
在梦里我过了一生,都有你。
多么深情的告白,是卑微,如果可以,也是承诺。
白桃看着他的眼睛,亮烔烔的眸子里,映照出她的脸,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或许这是他的最后一搏,他是多么要强的人啊,要强到只因为一句‘修远哥哥来了么?’,就两年没有让她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虽然最后撑不住的也是他,因为他惊愕的发现,没有彼此的世界里,相安无事的是她,而被报复的却仍然是他。
最后一次了,他这样对自己说,如果这次她再说一次‘不’或者‘我只把你当哥哥’这样的字眼,他就马上掉头回去,把她连同她的行李一起扔在这儿,虽然最后一定会后悔,不,不会后悔,今天回去就从路过的首饰店里随便买点礼物,明天就去向任汐表白,求婚,举办婚礼,请沈城所有叫得上名字的商贾贵胄都来,还请她...
不行,虽然任汐很温柔、体贴、可爱,也很听他的话,但是即使有百般好...百般好也不及...
陆修白抿住嘴唇看着她,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的消失,最后在安静中,他开始倒数,数字从十到一,数完就再数一遍,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但是他不想主动去打破这恼人的寂静,他也不想真的把她连同行李一起丢下去。
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只听见空气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白桃别开视线,低头看自己包上挂着的小鹿,说道:“陆修白,你知道我怕什么嘛?”
陆修白呆呆地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我害怕被爱,”
陆修白一愣,“为什么?”
“你现在告诉我你喜欢我,那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呢?当我们真的在一起之后,我所有的不好全都呈现在你面前,当你知道我也会吵,也会闹,也会因为一些小脾气而找你撒气,你还会说爱吗?”在感情方面,自卑的是她,当有人对她好,不管异性同性,她都会去抵触她们的亲近,因为她害怕最后在那个人口中变成第三人称的自己,变成一个让人失望的人。她对所有的好,都觉得自己不配拥有。
“你怎么会这么想?”陆修白去抓她的肩头,让她扭过来看着他,认真地说:“如果照你所说,就不爱了,那就根本不算爱,爱是在一日一日的相处中,每天重新爱对方一次,包容她的一切,你懂吗?从小到大,你也知道我不少糗事,我也知道你的,可是我们对彼此产生厌恶了吗?”
白桃怔怔的看着他,对他口中说出的情爱感到格外陌生,但还是如实的摇了摇头。
陆修白沾沾自喜地说:“那不就对了,小时候我可没少欺负你,你还不讨厌我,啧啧,那就证明本少爷的魅力还是挺大的!”
白桃哭笑不得,却又听陆修白接着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你愿不愿意...额...就是...跟我试试?”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的星星之前亮了许多,期待的看着她。
白桃心里乱的厉害,只觉得此刻四周喧杂的噪音都不见了,只剩她和他相顾,此时在她的眼里他,再没有那个成熟稳重、温文尔雅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小心翼翼的少年,她深吸了一口气,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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