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依然方才还有些羞涩,这会儿听陈戈这样,对他岔开话题的行径有些哀怨,于是便盯着陈戈的眼睛。
陈戈被盯得尴尬了,便从黄依然的目光里逃离,先行向着山走去。
一阵轻微的跺脚声后,黄依然还是跟了上来。
两人再无话,安静地走向山神庙。
上一次在灞州始终被饕餮诀的欲念反噬所困扰,几人都没有闲心好好欣赏这中原绝不可能见到的高云淡,风吹草低。
从毡房去神庙的路上会经过一处大湖,阿娅曾经有起过。
呼伦湖,方圆千里唯一的大泽。水域宽广,波光粼粼。其中鱼跃鸟飞,静美又有灵气。
而眼前的呼伦湖似乎有些异样,陈黄二人停下了脚步。
近处的水面上浮起无数微泡沫,并且仍在不断向湖心扩散。
不消片刻,在二人视线中的水域便尽是如此,密密麻麻的泡沫不断从水下冒了出来。
旧的泡沫被顶破了,新的便立刻补上。无数泡沫之间折映着阳光,交错横斜,透出虹一般的奇异光彩。
随后一只又一只的鱼儿探出水面,鱼嘴皆是朝努着,不断张合。
无数的鱼儿取代了泡沫,拥挤得像是封锁了这片大湖的水面一般。
途径此处的灞州人见状皆是直接弃了手中活计,伏地哀嚎起来。
陈戈和黄依然看得有些心悸,不祥的预感迅速攀上心头。
水生异象,空中亦是无数飞雁飞过,风声和雁鸣声混杂。
按理此时正值秋末,大雁大多都已经去往南方。
陈戈新生疑惑,然而仔细一看,不禁大为吃惊。
那些飞雁竟然都是从南方飞回,而且,方向直指神庙。
陈戈心中咯噔一下,对黄依然道“不好,恐怕是大祭司出事了。”
二人加快了脚步,疾速赶往神庙。
不多时,巨大的青铜古钟已经出现在两人眼前,几月不见,锈迹更甚。
陈戈和黄依然迅速穿行在长廊之中,两侧的壁画似乎变得暗淡了几分。
长廊很安静,听不到一点原本该有的诵念经文声。
陈戈心中一沉,身形更快。
已经能看见大殿了,只是光线昏暗。
陈戈一步跃进殿中,黄依然紧随其后。
原本大殿三面排列的蜡烛三三两两地亮着,女的石像依旧在最前方靠墙立着。
石像前盘坐了无数寒暑的那位老者,还是那样盘坐着,只是格外的安静。
黄依然已经掩了面,停下了脚步。
陈戈慢慢向前走去,向那位老者走去。
大祭司是闭着眼睛去的,嘴巴微微张着,竟是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诵念经文。
当初在灞州为求清心咒,陈戈的确是冒着生命危险采雪莲,斩狼王,撞铜钟。
可到底大祭司于自己有着授业救命之恩,陈戈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可眼前老者已经仙逝,陈戈能做的,只有正心诚意地磕上三个响头。
陈戈缓缓站起,面对着大祭司诵念了一遍清心咒。
他并不会往生超度的经文,只能如此,聊表寸心。
陈戈和黄依然三面的蜡烛全部点上,摇曳的火苗映得殿上复又威严起来。
只是,这神庙再也没有老祭司颂经念咒的声音了。
老祭司没有徒弟,这座神庙从来都是他一人静静地守着。
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游方的僧人住进来,继续为这一方百姓诵经祈福。
亦或许,这里再也不会有人前来。在风雪之中渐渐地被人遗忘。
不多时,便有一些灞州人来到了神庙。
满面哀戚的人们看见了陈戈和黄依然两人,看见了他们正在打扫着大殿。
一番言,来人知道了陈戈算是得了大祭司的传承,皆双手合十,恭敬地行了一礼。
而陈戈和黄依然也知道了灞州的习俗。、
人死,葬于。
大祭司的躯体将会被放上山之巅,让秃鹫吞食。
而灞州的人们虔诚的相信,死亡只不过是不灭的灵魂与陈旧的躯体之间的分离。
陈戈自然不会去阻挠千年的习俗,他只是作为半个弟子的身份,双手合十,对着自发前来的人们诵念了一段清心咒。
一时间,这些土生土长的灞州人都恍惚了。
似乎突然间,那个威严又善良的老者回来了,这座神庙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只是,一遍清心咒终有尽时。
众人带着大祭司的尸体离开了神庙。
陈戈和黄依然没有同着众人一起离开,久居中原的他们并不愿意目睹葬的场景。
待到神庙又归于寂静,陈戈和黄依然才慢慢走过那条幽深的长廊。
有了大殿之中的火光,两侧的壁画便被映照得更清晰了一些。
之前来的时候并没有仔细看过,此时的陈戈便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把那些壁画给看了一遍。
女庇护苍生的传已经耳熟能详,可陈戈在一处已经有些风化的壁画前停了下来,驻足良久。
那壁画里的故事有些熟悉。
梼杌死后,精血被封存在圣器之内。
一男子机缘巧合之中,饮下了梼杌精血。
而女的使徒为其布道,反受魔性入侵。
壁画到这里戛然而止。
不知过了多久,陈戈和黄依然走出了神庙。
在雪坡之上,三声如闷雷般的丧钟响起,久久回荡于山谷之郑
“我们走吧。”
陈戈招呼黄依然离开。
还未至冬季,灞州的第一场雪徐徐洒了下来。
这场雪下得并不纷纷扬扬,只是那样平淡地落下,顺便遮住了晴朗。
两饶背影很快就在飘雪中遁形,神庙则依旧静静地坐在雪山之中,蒙上一粒粒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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