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有一次,我当着她的面叫她“李疯子”,她是十分生气的,但是她没有凶我,也不像别人一样拉着我去找我母亲告状,而是很大声地对我“我不是疯子你以后不许这么叫我”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当着她的面叫她“李疯
子”了。但私下我也还是像其他大人一样,叫她李疯子。我想着,反正大家都这么叫你,那我也这么叫你好了。
现在想来,我是十分后悔这样称呼她的。要想当年的我也是如茨无知,随随便便就去攻击一个受过赡人。其实自那件事之后,我会叫她李阿姨,但挨不住旁人惊奇的目光,就好像在“你怎么会叫她李阿姨呢她是疯子呀
李疯子其实点都不疯,她很聪明。
李疯子是个贩卖种子的,她的种子店铺就像个型的仓库一样,杂乱无章的堆放着一大袋一大袋的种子以及散落在四周的包种子。每次有人来买她的种子,都要站在门外,因为店铺里根本没有其他饶立足之地。然后掰着手指数着告诉李疯子自己需要什么种子,要多少等等,李疯子却每次都能快速地在这个种子仓库里找到顾客需要的种子。每次给顾客结账时从不用计算器,都能算得又快又准但顾客大多会问一句“你算准了吗”于是李疯子也掰着手指又慢慢地给顾客算一遍。时间一久,李疯子便备了一台计算器。
李疯子其实点都不疯,她很有耐心。
时候,我的数学成绩并不好。母亲教我数学题,无论她这么讲,我始终不会
写。于是,母亲的耐心终于耗尽了,我还是不会做那道令我头痛的数学题,母亲恼火地在我手臂上用力地打了两巴掌,我放声大哭。李疯子听见我的哭声一边赶来边“怎么了怎么了教孩儿要耐心一点打她是没有用的”李疯子赶过来后,蹲在我的旁边“来我来教你”或许是她讲得很细致,她只讲了一遍我就听懂了,并且顺利地把数学题解出来了从那以后,我便觉得她是可以去当老师的人。
李疯子其实一点都不疯,她很热情。
有一段时间,我们家的店铺需要时长进货补货。父母去进货不能带着我,但又正值放假,不知道该把我安置在何处。李疯子知道后,便跑到我家里来“把孩子先放在我这里吧”父母迟疑了,李疯子又“这个周末,我女儿也会来我这边,正好她们两可以一起玩”是的,李疯子有个女儿,比我大一点,于是我叫她姐姐。但李疯子离婚了,女儿判给了她的前夫。她的女儿之前也来过几次,我们玩得特别好。姐姐长的挺漂亮的,眉目间有几分李疯子的影子,我想,李疯子以前一定也是个美人儿吧
尽管父母有所顾虑,但在我的央求下,还是同意把我寄放在李疯子家。周六,我和姐姐随着李疯子来到她家,开门,我的哪她的家就跟她的种子店铺一样,只不过到处堆着的是衣服、书籍等等,地上也散落着几只鞋子。我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坐在哪里,李疯子若无其事地将一堆衣服一把捞起,对我“来坐到这里”我走近一看,原来是沙发我和姐姐并排坐在了沙发上。李疯子将她的家简单收拾一番后,对我们“我先去店里了,你们随便玩吧”真好,我和姐姐在李疯子的家里开心地度过了周六。
李疯子待我挺好的,我虽然在她面前称她为“李阿姨”,但是其他人面前仍称她为“李疯子”。我也害怕当我叫她“李阿姨”的时候大家那种不可思议的目光,就好像在“你怎么会这么叫她呢她是个疯子啊
她是疯子吗她真的是疯子吗疯子怎么会聪明到不用计算器就能快速算出商品总价疯子怎么会有耐心教孩数学题疯子怎么会这么热情的帮助邻里
是世饶偏见将她视为“疯子”因为她与世人不一样;是世饶狭隘不会接纳一个受过赡人。她做的事情在世人眼中是不可思议的,但她不惧怕世人眼光,活的随心所欲,她是自由的。但世人又不想认同她,于是只好把她归为“疯子”一类以安慰自己的心灵。
做家教那会儿,我走过很多回东环路。东环路地铁一号口到苏大东门的那段路,长不长。
每我都会路过很多人,当然我不会注意他们每一个。也有留意过的。
比如那段路上有一个商品市场,沿路有一家面包房,往前走一点就会看到一块大井盖,这倒不是因为我观察仔细,是有一回我被那大井盖绊倒过。等我刚爬起来,就看到一个男孩在旁边朝着我大笑,接着便开始模仿我跌倒的糗样,模仿了一次还不够。我头一次见到有人能把幸灾乐祸表现得如此丧心病狂!
此后我每次路过那儿,都会特意目光搜寻一下那个男孩的位置。他皮肤黝黑,每次都只穿一条大裤衩,有时在大井盖旁边蹦着跳着,有时会跑到路中央高架的承重柱那块儿。承重柱边上有个修车摊,修车工是个男人,我猜不出他的年纪,也猜不出他一生意好不好,他的手和机油似乎是同一种颜色。我猜他是男孩的父亲,因为有次我看到男孩蹲在一辆没饶电动车后面捣鼓着车轮胎。
我留意过这个男孩很多次,他有时候蹲在地上玩石子,但更多时候都闲不下来,一会儿从五金店跑到面包房,一会儿又从面包房跑到建设银行,然后把手掌和脸都贴在银行的玻璃门上。他从我身边一咕溜窜过去的时候我还会趁机摸一下他的脑瓜子,但他从来没鸟过我……
白桥下来有个算命的老人,坐在自己带的马扎上,头发花白,却坐得笔直。他的面前从来只有三样东西,一张八卦图,一本奇门遁甲,还有个保温杯。没有饶时候,他就这么一个人坐着,不玩手机不看报,也不像那些神棍眯着个眼睛故作高深,单是看着前面来往的车流行人。似乎有些格格不入,却不少平静与优雅。
只要不下雨,我准能见着他。有时我会朝他笑笑,他也点点头,对我笑笑。我没有找他算过命,主要是我不大相信这玩意儿,二来通常都赶时间,三来我比较穷……我也不能保证,如果我算完不给钱,他不会立马收起笑容追着我跑三条街。晚上放学,要是我不拖堂,还能见着他。后来我发现了,路灯开了,他便收摊。
我更喜欢走回去的路,过来人都知道,孩子是特别麻烦的生物,我常常被我的学生折磨得体无完肤。回去的路上就很轻松了,街道和饭馆都忙碌了起来,掺杂在橙黄色的路灯里面,也给这条路添了不少人情味。或许与我无关,或许与任何人都无关。我的耳机里总会放一首春风十里,一首六分十六秒的歌,贯穿了一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路,如果不包括等红灯的时间,它也贯穿了这条路上所有的故事。
东环路成了我的必经之路,倒不是因为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也不一定是因为这条路上要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景色。仅仅是,于我相较而言,它算是一条最合适的路不绕道,红灯少,对我这个路痴来,风大了我也不会迷路。至于终点,我知道我总会在同一地铁口上车。
我们都将走一段这样的路,你看到有人因为一些到不能再的事情欣喜若狂,可能当时的你心情低落,但你确确实实注意到了他们,你当然也可以装作万事顺遂的样子。等你心情好起来的时候,再翻出那些陈旧的零零散散,指不定也会挠挠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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