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浮生浑然不觉,他完这句话就闭上眼沉沉睡去,楚惜微捞了他一把,感受着温热气息在臂间吞吐。
他把人打横抱起,凝视那张脸半晌,终究还是没忍住,低头亲了亲叶浮生的眼睛。
翻滚的心绪躁动忽然就平静下来了。
楚惜微让叶浮生的头靠着自己肩膀,喃喃道:“是我,输了……”
叶浮生对着镜子沉思了两刻钟有余。
他不是爱美的大姑娘媳妇,对这等揽镜自照的事情总有不出的别扭,可是眼下他站在铜镜前别动弹,连眼睛都没怎么眨。
身上的衣服还是昨那套,就是头发乱得像被猫狗刨过的草窝,不过叶浮生睡觉的时候不大老实,这也没什么可的,唯独……
他的唇太红,嘴角还破了皮,看着有点肿。
作为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蠢老手,在青楼画舫不知道出入了多少回,虽大抵是逢场作戏,但架不住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见着这般形容,叶浮生还没傻到只当自己被蚊子咬了。
他只手托腮,脸色一时间无比深沉。
昨晚跟沈前辈谈话之后,就在拂雪院里踱步,再跑到隔壁阿尧院子里喝酒,然后……
没等叶浮生努力把杂乱无章的回忆拼凑完整,院外就响起了熟悉的女声,大呼叫好不扰民:“叔!叔!”
思绪被打断,叶浮生翻了个白眼推门而出,听见秦大姐把院门拍得咚咚作响,然而侧头往主卧一看,却半晌没见到楚惜微出来,甚至连声呵斥都没樱
虽然当年教他练轻功的时候,这子总卯足了劲儿偷懒耍滑,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秦大姐都快把他院门给拆了,没道理楚惜微还不开腔。
叶浮生皱了皱眉,也没先去给大姐开门,倒是先在楚惜微门前站定,正欲抬手敲门,忽然就有些莫名怯场。
一只手僵在半空,叶浮生心里猛地一跳,心道:“怪了,我这么紧张做什么?”
想到这里,他一巴掌糊在了门上,开口道:“阿尧,太阳都晒屁股来,你还在被窝里给周老爷子做上门女婿吗?”
屋里一声不吭,委婉地给他吃了个闭门羹。
叶浮生耐着性子,拿出老大妈劝学的口气继续唠叨:“俗话一日之计在于晨,你这都快睡到日上三竿了……”
唠叨了大半,结果屋里还是没动静,叶浮生叹了口气,一掌挥开了门。
他没进去,只虚虚扫了一眼,就知道这屋子里没有人。
楚惜微去哪儿了?
叶浮生摸了摸下巴,就在这个时候,身后院门传来不堪重负的声音秦兰裳一脚把院门踹开,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叔,我……”
她见了叶浮生,表情就像见了鬼:“你怎么在这儿?”
叶浮生环臂靠着门,挑了挑眉:“这里摆了块牌子,上书叶浮生不得入内这七个字了吗?”
秦兰裳目瞪口呆,又在他嘴上打了个转,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他他他……你们昨晚,在这里……一晚上?”
叶浮生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丫头,胡思乱想太多,容易早点变成黄脸婆,注意点吧。”
秦兰裳:“……”
“来砸门是要做什么?”叶浮生站直了身体,“你叔不知上哪儿溜达去了,有急事吗?”
秦兰裳犹豫了一下:“我……想跟他要个令牌。”
叶浮生看了眼她背后用布包好的锁龙枪,心念一转:“陆书生要走了?你想跟着?”
“我在祖母灵前想了一晚上,觉得应该去。”秦兰裳吐出一口气,“女儿家又如何?年纪又怎样?我,总归还是秦家的后人。”
“不怕危险?”叶浮生轻笑,“这回你可是差点儿把命都丢在外面了。”
“怕,但我不后悔走这一趟。”秦兰裳眼里还有余悸,语气倒不动摇,“龟缩在院墙四角之下只能长成个不知高地厚的傻子,我不要。”
叶浮生看了她一会儿,道:“那就去吧。”
秦兰裳愣了下:“可是令牌……”
“你大呼叫这么久,沈前辈不可能不知道,但他没派人阻止,明是默许了。”叶浮生笑了笑,“至于阿尧,你别看他冷着脸,其实心软得很,要是真怕他骂,回头我帮你。”
秦兰裳大喜过望,没等她道谢,就见叶浮生竖起两根手指,道:“不过,你得答应三件事。”
“你!”
“第一,不可肆意妄为、乱惹麻烦第二,不可胡逞英雄、轻贱性命。至于这第三嘛……”叶浮生顿了顿,语重心长地道,“你还,终身大事等及笄之后再,不然阿尧就要打断那傻书生的腿了。”
秦兰裳:“……你胡什么?!”
她啐了一口,脸上却红起来了,照着叶浮生腿踢了一脚,扭头就奔了出去。
慕艾之心人皆有知,何况这般年纪的少男少女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叶浮生虽拿她开了个玩笑,但也不是无的放矢,这一句下来,他几乎可以确定陆鸣渊将来少不了被楚惜微胖揍,不准还得加上沈无端和孙悯风凑个三人牌桌子。
摸了摸鼻子,叶浮生走出了流风居。
他醉酒一夜,虽然平复了纷乱心绪,但还是没敢回拂雪院,干脆就在洞冥谷里溜达起来。大概是楚惜微提前下过令,沿途岗哨见了他都活像看空气,叶浮生也乐得自在,一路踏山涉水好不悠闲,时不时还去调戏一把头顶飞过的麻雀。
直到他进了后山,从阵阵松风里听出了一声声不同寻常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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